家的精锐部队,就这么在八河地区亡命的厮杀在了一起。没有什么豪言壮语,更没有过多的华丽操作,双方的将士就如同机械一般不断挥舞着手中的马刀,把眼前能看见的敌人给劈倒在地。 青绿的草地上,被鲜血给染成了一片嫣红,时间不知道过了有多久,直至夜幕的降临,这一场亡命厮杀才终于分出的胜负。 博罗茂洛海单膝跪在草地上,用来作战的马刀再也无力挥舞,只能杵在泥土中当做身体的支撑。他身上的战甲已经碎成了几块,数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让人看的触目惊心,整个人的脸色出现一种异样的惨白。 这不是什么心理状态导致的,而是失血过多已经让皮肤没有了血色,生命也即将走到人生的终点。 博罗茂洛海身边遍布着蒙军士兵的尸首,不得不说这支兵马足够的英勇无畏,战至最后一人都没有选择投降求饶。只可惜他们碰到了更加强大的大明兵马,同一个时代东方这片大陆上,永远都只能存在一个帝国。 大明想要中兴,那么就得打断蒙古复兴的国运! 武锐身上同样有着好几处刀伤,虽然他从小跟在成国公朱勇身边作战,相比较同辈的将领年龄并不大,但如今也已经年近四旬,早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小伙子。 多处创伤让武锐的步伐显得有着摇晃,不过他还是尽量挺直了身子,走到了博罗茂洛海的面前,用胜利者的姿态宣布失败者的命运。 “博罗,你输了。” 武锐居高临下的望着博罗,此刻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当初那种轻蔑玩味的笑容,相反神情更多是一种尊重。毕竟对于一名战士而言,马革裹尸就是最高的荣誉,毫无疑问博罗做到了。 听到武锐的言语,博罗用力握了下刀把,想要借力站起来。可是他的身形除了踉跄了一下,压根就没有再站起来对视武锐的力气,生命已经走到了油尽灯枯的阶段。 “我输了,可蒙古没输,大汗会替我复仇的。” 博罗拼尽力气说出这句话,他把天圣汗也先视为自己的精神象征,视为大元帝国复现的希望。只要大汗率领着十几万蒙古精锐返回瓦剌祖地,今日在场的明军一个都跑不了! “好啊,我等着也先来复仇。” “不过博罗你别忘记了,我的身后同样有着大明,八十年前太祖皇帝能灭了大元,现如今同样能灭了你们蒙国汗国,天命终将属于我们!” 与博罗一样,武锐同样对大明充满了信心,亦或者更为直接一点说,他是信任沈忆宸。很多时候天命跟国运就是这样,蒙古出现了一个天圣汗也先,大明却诞生了沈忆宸。 既生瑜,何生亮,注定天圣汗将黯淡无光。 “好啊,那就看明国跟汗国,谁能笑到最后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博罗茂洛海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然后猛烈的咳嗽起来,嘴角涌出了许多血沫。只见他缓缓抬起头颅,望着武锐还想要说点什么,可体力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最终整个人缓缓向前倒下,这一幕仿佛是在向武锐臣服,天圣汗也先最为信念的将领,终究还是殒命战场之上,死在了瓦剌的祖地。 “武将军,要不要把博罗脑袋割下来,送往云中城给沈元辅检验,同时可以安抚老侯爷的丧子之痛。” 一名副官看到博罗咽气,向武锐询问了一句。按照明朝对待重量级敌人的传统,是要枭首之后传阅各营,地位崇高者还得送往京师给皇帝看一眼后头悬北阙。 博罗不是黄金家族血脉,自然配不上送往京师的级别,不过他身为蒙古汗国的一员大将,并且是左右两翼蒙古六大万户之一,足矣送到云中城给沈忆宸检验。 同时他还是杀死郭参的直接责任人,需要用他的人头来告慰定襄侯郭登的悲痛。 面对副官的询问,武锐却摇了摇头道:“当初博罗在泰宁卫杀害了郭将军,没有侮辱他的尸身,而是用吊篮送还给了泰宁卫副将,展现出了对于一名战士的尊重。” “难道我们礼仪之邦,还比不上一群未开化的蛮夷吗?” “打造一副上好棺木收殓博罗的遗骸,就把他葬在这瓦剌的祖地吧,让他来日能见证到我大明重回此地的盛况!” “是,末将遵命。” 副官没有提出任何反对,当即就拱手领命,号召了几名部下去打造棺木。 说实话,不管身处哪方阵营,军人对于勇士的尊重那是共通的,博罗选择战至最后一刻的举动,得到了大明将士的认可。 与此同时,站在背后默默看着一切的冯正,向前走了两步来到了武锐的身侧说道:“就战场目前的情形,鞑虏战兵至少是死伤上万,博罗用自己这一部的性命,拖住了我们追击的步伐,让纳哈勒率领着一部分人马跑远了。” “另外这里是瓦剌部祖地,还居住着大概十几万的牧民,各种牲口那是不计其数。人是跑得差不多了,牛羊什么的却留下来不少,接下来我们是缴获这些战利品返回,还是说继续追击纳哈勒部?” 瓦剌牧民逃命时候,基本上是不可能赶着牧群一同离开,虽说混战中不知道有多少牛羊马匹等牲口跑了,但随便收拢一下应该几十万头没什么问题,这绝对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跟战利品。 不过北伐军的目标,不是为了缴获搜刮蒙古部族,彻底消灭异族的有生力量,才是沈忆宸制定的战略方向。 “博罗死前说过一句也先会为他复仇,我估计蒙古的主力兵马,应该就在回师驰援的路上,这群牛羊牲口我们带不走。” “冯将军,号令将士们尽可能多宰杀牲畜,不能留给从西域回师的也先大军,至于是否追击纳哈勒……” 说到这里的时候,武锐停顿了一下,他一时也无法权衡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