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一时的成国公,接连面对丧妻跟丧子的打击,并且还是自己亲手处死,整个人仿佛一夜间老了十岁,再也没有往日那股春秋鼎盛的气势。 定襄侯郭登的年龄,比成国公朱勇还要大一些,并且朱勇再如何丧妻丧子,还有着嫡长子朱仪这样的优秀传承人,不用担心出现家道中落的场景。 如果再算上沈忆宸,从血脉上来说,复刻魏国公一门两公侯的奇迹,不再是梦想。相比较定襄侯郭登绝嗣的命运,要强上不知道多少。 对于老侯爷,沈忆宸充满了敬佩跟尊重,却没想到命运待他如此不公。他隐约心中有股预感,定襄侯郭登现在的全力以赴,更像是一种回光返照。 大明,将再度痛失一名国士! 但沈忆宸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亦或者唯一能给定襄侯郭登安慰的,便是打赢与蒙国的这一场国运之战,让游牧民族再度臣服在中原王朝的脚下。 遥远的科尔沁蒙古草原,李达的脸上写满了疲惫跟沧桑,他率领的两万余人辽东军兵马,已经掩护友军撤退接近两月,期间不知道跟蒙古铁骑有过多少次小规模的交手,可以说时时刻刻处于精神的高度紧张状态。 “大哥,鞑虏真是阴魂不散,又跟上来骚扰了!” 白胖子张祺出言提醒了一句,他已经记不住清楚这两个月来,向李达报道过多少次军情消息。 从叶尼塞河上游地区撤退之后,说天圣汗也先不甘心想要找回场子也好,说他打算歼灭明军也罢,始终没有放弃过对李达部的追击。 硬生生从卫拉特蒙古的地盘,追到了科尔沁蒙古的领域,眼看着再往东行军就要到辽东都司的境内。哪怕如此,只要辽东军稍微出现懈怠,就会有一支蒙古兵马上前突袭,并且他们也不恋战,骑射一番之后就远远退去。 说实话,接近两月的高强度骚扰,哪怕铁人都扛不住,就连白胖子张祺,此刻都已经快要成为一个“黑瘦子”了。 “让吴荣去驱赶,必须保障大部队的弟兄们有休息的空间。” 李达当即发布了号令,如今辽东军的精神这根弦已经被拉紧,随时都有被崩断的可能。他不知道也先到底打着怎样的主意,唯一能做的便是让自己无懈可击,还有大概两三百里地就能看到辽东的边缘卫城,到时候将士们就能彻底的放松下来。 往往黎明前是最黑暗的时期,现在李达要做的就是咬牙坚持。 “吴荣已经率部前去迎战了,大哥你放心。” 对于应对鞑虏的骚扰,辽东军这段时间已经轻车熟路,每一卫的将士分别出击迎战,尽可能的让其他袍泽有休息调整的时间。 不过哪怕如此,在兵马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李达依旧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导致休整的兵马其实也处于半战备状态。 “武将军跟冯将军他们,应该快到辽东境内了吧。” 李达望着遥远的东方,默默念叨一句。 辽东军之所以如此艰难,就在于他们要抵挡后方的追兵,给福建卫跟三千营的友军提供一个安稳的撤退环境。但是经历过数场大战的两支友军,本身精神跟体力就已经达到极限,再加上还有着数量庞大的伤员,想要快速撤离都做不到。 没办法,只能这么一路且战且退,还好终于到了辽东边界。 “快了,就这两天能入境。” “不过看也先这架势,估计是想要趁我们到达极限,来一场大战。” “那就来吧!” 哪怕满脸络腮胡显得沧桑异常,李达依旧充斥着一股桀骜不驯的战意,说实话如果不是为了掩护友军撤离,他早就想要跟蒙古追兵来一场酣畅漓漓的大战。 堂堂大明虎贲,岂能虎落平阳被犬欺? 距离李达部数十里外的蒙古营帐中,天圣汗也先同样正在聆听着部下的汇报。其实早在一个月之前,他就基本上已经确定,明军的撤退不是什么陷阱,确实他们是没有那个实力,孤军深入千里一战。 只不过战机这种东西稍纵即逝,天圣汗也先选择尾随明军,却没有命令蒙古回师的大部队跟上来。原因就在于八河地区的瓦剌祖地伤亡惨重,武锐虽然没有下达屠杀蒙古牧民的命令,却尽可能的把牧场内的牛羊马匹给宰杀,为的就是摧毁蒙古汗国的后勤力量。 事实证明这项举动非常奏效,十几万大军从西域哈密卫回师到八河地区,长时间行军早就已经把补给给消耗一空,极其需要新的牧场驻地来补充后勤。 结果八河地区的瓦剌祖地只剩下断壁残垣,四处逃散的牧民连自己都养不起,哪来的牛羊牧群去供养十几万战兵? 就算有很多趁着战争混乱跑掉的牲畜,想要把它们给找回来同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先计划中的补给没有得到,相反还要安抚瓦剌的族人,自然就没办法全军追击李达部。 也就是说,千里下来追击的兵马,始终只有左翼蒙古三万户的部分战兵,以及直属于蒙古大汗的怯薛军。导致也先哪怕明知道不是陷阱明国没有伏击,依旧没有足够的实际去完成围歼,只能通过不断骚扰赢的战略优势。 “大汗,辽东军确实意志坚定,就这样还是没有出现明显的疏漏。” 怯薛军将领满都鲁,朝着也先禀告了一句,他的脸上同样布满了疲惫跟沧桑。 毕竟相比较辽东军,蒙古骑兵这边同样是千里驰援,然后再度追击千里。唯一有优势的点在于,他们人数众多可以轮替休息,精神紧绷度上面要松懈许多。 “漠南蒙古那边有动静吗?” 也先没有关注李达统帅的辽东军,他的首要目标始终是驻扎在漠南云中城的沈忆宸。之所以追击千里始终没敢全面动手,就是担心北伐军主力得到消息,会即刻挥师北上袭击侧翼。 “放心吧大汗,辽东军派出去传递军情的哨骑,全部被我们给截杀,明国状元现在就是一个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