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城的九月总是不太暖的。
刚刚雨过,空气中有淡淡泥土的香气,司旭坐在窗边的梳妆台,大口做着深呼吸。
收服容成杉,任务艰巨,她不敢想。
但不敢想,也要做。
半掩着的房门被大力推开,司旭收起紧张的样子,抬起手里的眉笔,镇定地继续妆点有些惨白的脸色。
“怎么还没化好妆,司机在等了。”
“吴阿姨还没学会敲门吗?”
吴阿姨冷哼一声,一副看她死鸭子还嘴硬的表情,“司旭,你是有什么情绪吗?这不也是为了你爸爸辛苦创立的公司想办法,要是能把容成杉拿下,让他帮着出点力,那咱们家不就能起死回生了。”
“现在父亲不在,您不用这么卖力。”
吴阿姨听了这话脸色也不变,“这说的什么话,阿姨这不是为了公司担心,为了你爸爸担心嘛。”
司旭放下手上的东西,“真要是这么担心,那让您自己的女儿去好了,容成杉这棵大树,谁靠上不都是一样的。吴阿姨,您说我要是突然犯什么毛病,爸爸会不会让吴艺浓替我去容家。”
吴艺浓是吴阿姨亲生的宝贝女儿,也是唯一能让吴阿姨这个老狐狸表情失常的人。
她收起假笑,端起平常在公司的款儿来,冷冷地说道:“你不敢,那是你爸爸的公司。”
随后她拿起手边衣架上熨烫妥帖挂起的晚礼服,美则美矣,只是这夸张的露背款式,“啧啧”了两声便走了出去。
这礼服是吴阿姨特意选的,大师手笔,最适合——争奇斗艳。
容成杉出身宁城大户,容家独子。
只是近三十岁,还没有结婚。
要问他为什么没结婚——主要是名声有点差,三天两头和女星传绯闻,哪个门当户对的也瞧不过眼。
容家的老爷子着急,家大业大,总是要有个贤内助。
这才有了今天这场在容家大宅的聚会,名为老爷子庆祝六十岁生日,实际就给容成杉挑选个合适的对象。
司旭家里的公司虽然经营不善,但她的漂亮是圈子里数一数二的,听说性格也是温婉可人,这才也被邀请到。
吴阿姨的想法很简单:容成杉吃过见过,能看上司旭的概率是微乎其微,但是要让司旭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去主动攀附她,那让司旭感到羞辱的概率就是百分之百了。
司旭的想法则更简单了,能够帮忙家里,那就是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也要争取的。
司家乘坐的埃尔法缓缓驶入容家庄园,司机在错落有致的园林景观中绕了有两分钟,才终于到了正门停稳。
晚宴前,各家都没有入席,司旭寻了个借口,躲到阳台。
容成杉——她是还没有看见,有些人家的戏谑眼光倒是看了个一清二楚。
没关系,虎落平阳嘛,被犬欺是应该的。
正心理建设的时候她又被远处刺眼的灯光晃了眼,下意识低下头,抬起一只手用力按压在额头上。
服务生训练有素,适时走过来:“小姐,哪里不舒服吗?”
司旭看向他。
服务生有点惊讶,专门做宴会服务的,美女常见,只是这个等级的,少有。
司旭轻摇了摇头,从托盘上顺手拿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随后就向宴会厅走去,脚步轻松。
阳台通向主厅是一条长长的暗廊,司旭拾级而上,礼服裙摆琐碎,鞋跟又细,在最后一级台阶是处勾到了裙摆,她打晃。
缓台上恰好有一位男士站在她近前,伸手将她捞起,司旭身后是暗廊唯一耀眼的顶光,衬着容家的花园中的点点星灯,映得她脸上光彩四溢。
她的耳环随着这一捞晃了几秒才停住,打在她吹弹可破的皮肤上,直让人——动心。
“女朋友?”
司旭还未来得及道谢,便被这句提问引得看去问话人的方向,瞬间她的心像被什么攥住,呼吸几近停滞——是容成杉。
刚才伸出援手的人不急不缓地摆了一下手,“不认识,扶了把而已。”
这人说的什么司旭已经听不清了,容成杉近在眼前了。
不趁着现在逮住他,更待何时。
司旭迈了两大步,上前抓住容成杉的袖口,“容成杉,我能单独跟你说两句话吗?”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十足十的恳切,容成杉差一点就被她的样子逗笑了。
“可以。”
说着他指了指楼下的放下,那是容家的私藏酒窖,温湿度适宜,灯光暧昧。
容成杉半张脸在暗处,辨不清表情。
司旭犹疑了,她松开手,容成杉花名在外,自己是做好了准备的,但是这酒窖,没有人的吧……
随后,她脑袋里闪过老父亲那张因为公司瞬间苍老十岁的脸,坚定地点点头,拽起裙角,顺着楼梯就往酒窖走去。
走了几步还不忘回头看看容成杉跟没跟上,不放心干脆抓起他的手一起走。
她的手心软糯。
容成杉也没有拒绝,跟着她银灰色裙摆走着楼梯,看着她像看宠物的眼神似的怕他跟丢,很稀奇。
酒窖温度低,穿着清凉的司旭忍不住抱起用手臂把自己圈起来。
三面酒柜中稀松摆放着拍卖会级别的珍藏,在容家又似乎是寻常。
中间有一个半人高的品酒台,司旭就靠着品酒台一边,容成杉不出声她也不敢说话。
容成杉顺手从身边的酒柜抽出一瓶酒和两只杯子,倒好酒之后推给她。
本应是轻佻的动作,他做来却有些矜贵。
司旭没有接过的意思,摆摆手,“我已经喝过了。”
她的样子像回答老师的问题。
见过很多八面玲珑的美女,费尽心思接近自己,绞尽脑汁又小心翼翼地展示本钱,容成杉以为她也是一个,很奇怪,好像是自己看错了。
“说吧,什么事儿?”
她早就打好了腹稿,本要脱口而出,但实在有点冷,打了个寒颤,卡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