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早先接受了司马绯和谢淼的提议,提着篮子时不时朝路人送出几个水灯。
一名谢家暗部被安排全程护卫跟随她。他观察了许久,心中叹道:这位小姑娘当真心性单纯。路上这么多行人,她只需人手送一个,这水灯早就送完了。可她偏偏挑着人选,只送那些走在一起的哥哥姐姐……倒是严格遵守了之前对主子们应承下来的话。
小姑娘逛了许久,篮子中仅剩下了最后几个水灯,她朝河畔的方向走去,正好在拐角处撞见了司马葶一行人。
司马葶早先在摊位老板那接过花船灯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要去河边试试这灯,没成想半路碰上了这么热情的小姑娘。
南屿一眼就发现了小姑娘身后气息不同常人的暗部,紧了紧神色。
那名暗部感受到这股犀利的视线,略微撩了一下衣摆,挂在他腰间的令牌落入南屿的眼中。
是谢家的家徽。谢家的暗部怎么会跟着这名小姑娘?
司马葶也察觉到小姑娘身后的暗部,问道:“你是?”
暗部抱起拳,“三小姐,四小姐命我护卫这位小姑娘。”
南屿恍然大悟。
原来阿绯之前先遇上了这位小姑娘,并且将水灯全都买了下来。还特意让人护送她……
想到这,南屿的眸中闪过一抹柔情:他的阿绯,果然一点都没变。
贾文瑞面上也是一喜,“四小姐她也在?”原来不止三公主,四公主也出宫了!
听这人提起四妹妹,司马葶讶然道:“居然还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她抱起手上的篮子,对小姑娘笑弯了眉眼,“既然你已经送完了水灯,那就和我们一起去放水灯吧?”
小姑娘愣了愣,“啊?”她还从来没想过为自己也放一只水灯……
司马葶将篮子往贾文瑞的方向推过去,后者顺势接过。
她对小姑娘伸出了一只手示意她牵上,“你也有想实现的愿望吧?走,姐姐带你一起许愿去。”
小姑娘愣愣地看着司马葶,“我……我也可以吗?”
司马葶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你为什么不可以呢?”说罢转头看向贾文瑞,“你说对吧。”
贾文瑞连忙点点头,“当然可以!”
南屿在后边含笑地看着这一幕:难怪阿绯和三公主最近突然亲近起来了,她们两人某些地方还是挺相像的。
“走吧?”司马葶将手再次往前送了送。
小姑娘埋下头,小心翼翼地牵上那只手,闷声应道:“嗯……”
他们选了一处人少的河畔。
谢家的那名暗部不知从哪里弄来了笔墨递了过去。
“你识字吗?”司马葶拉着小姑娘蹲在地上,笑眯眯地看着她。
小姑娘摇了摇头。
司马葶从她手上拿过水灯,“没关系,我来替你写。你有什么愿望?”
小姑娘想了想,盯着河面认真地说道:“我希望能够和父亲母亲早日回到家乡。”
司马葶一边在水灯上写着,一边问道:“你们现在不能回家乡吗?”
“嗯……住在家乡的外祖父说了,那边的庄稼种不起来,今年估计又要闹饥荒了,让我们千万别回去。”说到这,小姑娘开始掉起了金豆子,“可是……可是我担心外祖他们……他们今年不会饿死吧?”
司马葶顿住了笔尖。
南屿和贾文瑞双双皱起了眉。这小姑娘的家乡要闹饥荒?为何都城中没人提起过这等消息?
南屿蹲下身子,柔声问道:“你的家乡在哪?”
小姑娘哽咽道:“丰……丰州。”
“丰州饥荒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如今又卷土重来了?”贾文瑞接过话茬,“前阵子南大将军回都城述职途经丰州,少将军可曾听他说起什么?”
南屿摇了摇头,眉头紧锁,“父亲前几日便回边境去了,他在都城期间我未曾听他提起丰州相关的事情。”如若这名小姑娘说的是真的,那朝廷应该及早应对才是。这则消息,圣上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司马葶重新将水灯上的字写完,朝小姑娘递了过去,“别哭了,来,姐姐替你写好了。”
小丫头止住了哭泣,接过水灯打量了起来。
司马葶三下五除二地在花船灯上也写好了小姑娘的愿望,“喏,这座大灯也给你,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小姑娘点点头,虔诚地将水灯和花船灯放在河面上。
她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嘴里轻轻念叨着心中小小的愿望。
贾文瑞看向南屿,“此事非同小可,不如少将军向南大将军探探情况?”
南屿颔首,“我晚上回去便修书一封给家父。”
司马葶站起身子,加入了他们的谈话当中,“此事我回春昭园后也会告诉皇兄,让他奏请父皇。”
从小姑娘真情流露的三言两语间,司马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身为东桑的嫡公主,自幼在宫中锦衣玉食长大,很难想象活活饿死是一种怎样的感受。而东桑丰州的百姓可能将要经历这些,朝廷对此还极大概率一无所知!
小姑娘放完灯后起身看向表情严肃的三位哥哥姐姐,疑惑道:“你们不放水灯吗?”
三人这才回过神来。
“放的。”司马葶从篮子中取出水灯朝贾文瑞和南屿身上扔去,“你们也写写愿望吧。”
另外两人堪堪伸手接过。
一炷香后,司马葶这一行人包括谢家的暗部都在河畔上放出了写有自己愿望的水灯。
几人才刚刚站起身子,空中骤然绽开了几片烟花。
小姑娘仰起头朝天上看了过去,嘴巴张得大大的,“哇。”
司马葶的视线也被吸引而去。
她并不是第一次看烟花,宫中举办宫宴时也经常放烟花,可今日的烟花看起来别样的好看。
南屿也抬眼瞅着烟花:不知阿绯此时是不是也正看着同一片花火呢?
贾文瑞瞄到司马葶看得太投入,出声提醒,“公主,您往后边退一点,小心掉到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