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苒走出了水立方,她坐在角落里,断断续续有人走了出来。
“苒苒?”
她蹲在角落里,这次,是姜淮找到的她。
姜淮从未见过这么脆弱的叙苒,缩在墙角,那是她从未做过的事。
叙苒缓缓抬头,尚且还沉浸在梦幻与虚无的挣扎中的她一时失神,愣愣抬头。
姜淮扶她,“你怎么回事啊?蹲在这个角落里!害得我好找!”
她骂得越狠,最后失语,更多是心痛。
“我没事。”
她站起来,蹲得太久,腿脚有些麻了,一时站不住,差点倒在姜淮怀中。
“走吧,我们回家。”
可以走了?
叙苒一时怀疑,不过她一看周围,的确,他们都已经三三两两地散了。
叙苒点头,和姜淮一起出了水立方。方出门,姜淮就忍不住骂骂咧咧,“这死AI!就会装神弄鬼,总是搞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烦死了!她能不能去死啊!”
姜淮尖叫。
她们坐上了公交车,往回家的路走去。叙苒的父母已经死了,收养她的爷爷奶奶也早已去世,这些年,叙苒独自一人生活,偶尔姜淮也会邀请叙苒回家住上个几天。
她们不是姐妹,也胜似姐妹,是对方生命中不可磨灭的一段记忆。
机械时代,人类还住在城市里,其实只是现在而已。AI刚掌权那会儿,他们对人类实行赶尽杀绝政策,或者也不能叫赶尽杀绝 其实是一种驱逐政策,把他们往极寒或极干旱,总之就是荒无人烟的地方赶。
从那之后,人类各国的政权分崩瓦解,世界上再也没有国家之分。
这种政策导致人类在迁徙的过程中遇到各种各样的生命难题,迁徙之时,没有粮食,他们饿死,病死,冷死,瘟疫流行起来,带走了很多人类。
没有人调查过死了多少人。
人类也曾反抗过,组织队伍,以血肉之躯对抗子弹大炮,但人类从不退缩,流血染红了土地。就这样相斗了一年多年,AI又突然怀柔起来,接人类往城市住。
分配住房,分配资源,并允许人类组建联盟,自行管理。
不过这种管理需要和AI对接,AI掌握所有的决定权。
人类就住进了大城市。AI用强权实现了绝对的资源公平,也未抹除人类曾经的抗战史。
后来,AI研究科技,科技互利人类所以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人类和AI和平共处。不管是表面的还是真实的,总之,双方的确维持了和平。
AI在澳大利亚洲设立总部大楼。现在的澳大利亚洲已经归于AI,那是AI的中心。
AI还在其余六大洲设立监管部门,监管人类。监管就是监管,人类不生事,AI就像隐形了一样。
而且AI还会招募和培养科学家,致力于研究最新的理论和科技。
这样的和平,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和平,大部分人类都珍惜它。
叙苒不懂,但也的确,成长的这十多年,她从未想过要反抗。
她的确骂AI,恨AI,可悲的是,她从未想过反抗。
叙苒去姜淮家,姜父姜母早已备好晚饭一等她们进来就热络地招待她们,尤其是对叙苒嘘寒问暖。
在回来前,姜淮就已经发消息说她回来了,所以姜父姜母一点都不意外。
“小苒,这几年你去哪儿了啊?自从爷爷奶奶病逝后,你就再也没了踪迹,不知道去哪里去了,只留下一封信,什么都不交代,真是让人操心。”姜母关切道。
叙苒洗了手,坐下,“谢谢叔叔阿姨关心。我回去西北了。在那边呆了几年,后来又全球游历,走哪停哪。”
姜父姜母面面相觑,姜母叹道:“真是个苦命的孩子。不说了不说了,那都是过去式了,现在啊你可以好好安顿下来,先吃饱饭,其他的都不要说。”
姜父姜母知道她的经历,但从没有斜眼看她,反倒把她当亲女儿看待,就像对待姜淮一样,她很感激。
“你们白天都去哪玩了呀?”
“去哪玩?”姜淮想也没想,“我能去哪里玩啊,无非出去走走,打打工,赚些零用钱罢了。”
叙苒看向姜淮,她稍微讶异了一下,在姜淮投来疑惑的目光时,她默认了。
晚上她们睡在一起,叙苒却道,“姜淮,你还记得试炼场吗?”
“什么试炼场啊?那是个很好玩的地方吗?”
不记得了。
叙苒说:“就是我们今天去的一个小地方,我注意了一下,那是一条路的名字,还想看看你这几年是不是锻炼了细心观察的能力,谁知道还是这么粗心大意。”
“哎呀!你不知道我啊,从小粗心惯了,也不喜欢看什么花啊草啊路啊的,谁会记得啊!”
姜淮抱住叙苒的手臂,紧紧挨着她,“你这几年去西北,西北怎么样啊?自从搬来这里,我都没有再出去过。虽说世道太平,连抢劫杀人都少了,但爸妈并不放心我出去,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变化。那AI就是群疯子,想一出是一出。”
“都一样,大城市,高楼林立。”
“话说,AI也就这点好,用强权实现了绝对公平的分配,让劳动就可以实现富裕,生活都有干劲了呢。”
姜淮打了个哈欠,叙苒说:“困了就睡吧。”
姜淮没再答话。
叙苒听到身旁传来的平稳的呼吸声,她侧头而看,是真的不记得了。
那为什么,她还有记忆呢?
叙苒第二天告别姜淮,她回了趟家,草草收拾一番就去了医院,让医生帮她做全身检查。
一切正常。
叙苒走出医院,立在高楼大厦面前。她仰头望天,暮色沉沉,水立方里的经历不可能是假的,她那么真切地感受到了,那残留的痛苦还留在昨日。
接下来几天,她甚至去档案局做临时工,自己加班几点各种调查赵冠宇,那个死在水立方的人。
她记得这个人的样貌。
现在联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