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染青与玄夜成婚之后,玄夜果真如他承诺那般,下界劝退魔族,率领修罗族退兵,并昭告天下:神族已与修罗族联姻,并缔下契约,修罗永世不再扰乱六界,如有违者,全族诛之。
染青每日依旧会去天界处理奏折,玄夜亦会回修罗族主持大局,二人下班后双双回到清修之地,似平常夫妻那般,一屋,二人,三餐,四季,彼此陪伴,相依相守。
一日,他们躺在花海中欣赏着晚霞,染青的头垫在玄夜的肚子上,突发奇想得问他:“夫君,你说,为什么天底下有那么多人想要飞升成仙?依我看,凡人的生活就很好呀。”
“嗯?”玄夜慵懒得回答:“好在何处?”
“寻一相爱之人,相依相伴,若膝下有子,还可享受人伦之乐,天底下还有比这更美妙之事吗?你我二人,皆生来神力,所求也不过如此呀。”
“哦?”听闻染青的话,玄夜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夫人可是想与我延绵子嗣了?”
染青的面上爬上一层绯色:“……青天白日的,你怎么张口就来……”
玄夜似是没听到她的话,依旧自顾自得说道:“我们的孩子……若是女儿,必定像你这般花容月貌,又温婉大气才好;若是儿子,便是未来修罗族的少主,需得聪慧过人,杀伐果断才行。”说着说着,坏笑道:“不过夫人,我们修罗族难有子嗣,我们往后……还得更加努力才是啊。”
染青腾得坐起身,一脸惊恐得看着玄夜:“还要更加努力!?夫君,你饶了我吧……”
“才刚成婚便求饶,夫人可是后悔了?”他宠溺得问道。
染青翻了个身,笑吟吟得凑到玄夜的唇边浅浅啄了一下:“永世不悔。”
即便神魔两族息战,上始元尊的生活依然不得清闲,时间像被风吹过的书页般哗哗翻过,上神的心境却与她数万年来的神生大不相同,因为每日下朝后,等待她的不再是巍峨而冰冷的神殿,而是充满了烟火气的平实幸福,还有每日立在花间小路上、笑盈盈得迎她归家之人。
“夫君~”染青扑进他怀里,鼻尖蹭着他的脖颈:“你今日怎么穿得这样隆重?”
玄夜抚了抚她的面颊,贴上她的耳朵说:“因为今日,是我夫人的生辰。”
染青愣了一瞬,活了这数万年,她从未在意过这个日子:“生辰……可我从未庆祝过生辰……”
玄夜温柔地说道:“我料到了,所以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为夫人备下了惊喜。”他拉起染青的手:“随我来。”
二人的身形蓦地消散,转瞬间来到了一处星辰密布、白雪皑皑之地。
染青望着四下不住惊讶:“这里是……北地?”
“正是。你不喜金银玉器,亦不喜奢靡场面,为了让你有一个难忘的生辰,为夫可是挖空了心思。”玄夜一如往常那般撒娇讨好,将一只手覆上染青的眼睛:“先别睁开,随我来。”
北地万籁俱寂,除去二人踏雪的脚步声与呼吸声,再无其他生气。
玄夜领着她小心翼翼得前行:“染青,神祇与天同寿,你还记不记得这是你第几个生辰?”
染青始终阖着眼,轻轻答道:“自我降世以来,这应是第三万三千四百一十七个生辰。”
“这样久了……”玄夜嘴角扬起一丝讥诮,克制着语气说道:“你为六界奉献数万年,却只有我记得你的生辰……值吗?”
染青顿了顿,平淡答道:“大义之下,若因私心而求回报,难免有违神职,”青履碾过粉雪,传来阵阵沙沙声:“六界像如今这般安宁,于我而言,便是最好的礼物。”
“嗯,”玄夜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夫人所言极是。”
沉默了许久后,他终于停住脚步,松开手的瞬间,眼神又变回刚得清明而澄澈:“我们到了。”
染青缓缓睁开双眼,看到眼前之景像,蓦地怔住。
天际上,星河如玉带般蜿蜒,白云被星光映成一团团模糊得水雾,若即若离得缠在玉带旁,宛如挽在仙子玉臂间薄如蝉翼的纱。
大片大片的碧色与蓝色光华在这纱幔间忽明忽暗地闪动、跳跃、变幻,如有生命力般,在星光与云雾点缀的墨布之上翩然起舞。
染青被眼前壮阔的景象深深吸引,眼睛雪亮:“夫君,这是……极光?”
玄夜欣赏着她面上的喜色:“北地极光之景,只有昼夜双合、晴空万里之时才可一观。染青,你可喜欢?”
“当然喜欢,”极光将她的眸子印出潋滟碧色:“太美了。”
话音刚落,玄夜忽地飞至空中,抬手向那极光之处施出一道法术,刚刚还在潇洒跳跃的一片极光瞬间被定住,又被他施力一拽,直直得向染青笼罩而去。
染青下意识得闭上双眼,待她回过神,极光已附上她素白的裙诀,从裙角处往上由浓转淡得散发盈盈碧蓝的光。
玄夜回到她身边,笑盈盈得说道:“平日里,你不是穿着玄甲,便是着一身素白的仙服,我早想送你件明艳些的衣裙,思来想去,唯有这极光裙,配得上我夫人倾国倾城之姿。”
染青低头看着裙摆上的极光,眉眼弯弯如新月,情不自禁得撩起裙摆在雪地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宛若灵碟。
玄夜站在一旁看着她,他最喜欢她这个样子,灿烂的,明媚的,天真的,纯洁的,用全天下最好的词语来形容此刻的她,都不及万一。
他走到染青面前将她圈住,低低问道:“喜不喜欢?”
染青将脸埋进他的脖颈:“喜欢……很喜欢。”
他用手抚上她的脸颊,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鬓角:“祝我的夫人,永远都如今日这般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