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还没说上几句,天狼便嘲讽道:“还真是郎情妾意啊。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要我说,金先生这一剑,刺的好。换成我,左平桢的心脏也一并刺出来。”
秦欢眼尾猩红,眼眸布满血丝,她回头道:“天狼,这么久不见,你倒是心狠不少!”
天狼也是个好面子的,话说出去,也不思情况如何,绝不收回。
秦欢起身,拿剑,指着他,怒色道:“我再三放过你,已是顾念往日的情分。天狼,你颟顸无知,愚蠢至极!弑父之凶就在眼前,你却不辩是非!到底是我太心软,北崇放了你。我本想,你逃到了艳阳山,过着你向往的普通生活,已然是件好事。可你又与金斫纠缠在一起。他是谁?做过何事?!你知道几分人心?长秦死了那么多苍牙军,拜谁所赐?京安的风难道吹不到你艳阳山吗?!”
天狼一愣,望向金斫,不禁跟着问:“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金斫狡辩:“寨主,你我相识多年,我是何人,你再清楚不过。老寨主生前,最是看重我,让我帮着他打理安之,我不求回报地做了一件又一件对安之有益的事。他们长秦死了多少人,是我一人决定的?我有什么本事能让京安的苍牙铁面骑为我做事?”
天狼又觉得金斫说得话也不无道理,他摇摆不定,问道秦欢:“是你把我父亲的尸体送给了京安皇帝,你杀了我爹,岂能容你?”
金斫袖中藏有毒镖,他趁着秦欢和天狼对话,试图用毒镖取秦欢性命。
只是,他的暗算,秦欢早就看在眼里。
毒镖碰到秦欢的剑刃,落在地上。
左平桢半眯着眼睛,他心口附近虽然疼痛难忍,可担心秦欢,还是努力保持清醒。刚才三人的对话都被他听着。见毒镖飞落在地,他悬着的心也跟着落下。
秦欢:“这样的把戏,你还想玩多久?”
金斫:“当然是越久越好。直到、杀了你们为止。”
秦欢:“是你逼我的。”
不到三招,秦欢已把金斫的右肩砍伤。金斫倒地哈哈一笑,笑声似有悔憾,然则只有一夕。
他疯了般道:“上天尚有一丝怜悯,给了我岳守广这个贵人。可他太不识抬举,做我的贵人,却不偏袒我。什么都给你。就连后来的左平桢,岳守广也同样看重他,居然还想认他做义子?好笑!天大的笑话!我为安之出力多年,不就是想当个寨主嘛,有什么不对!天狼不要,你不要,他也不要,我要啊!是你们不懂得珍惜,是你们太得意!明明我可以去京安,可以享荣华、度富贵。可他岳守广凭什么,凭什么烧毁了我的书信?”
天狼不可置信地看着金斫,“你在胡说什么?什么书信?我爹为什么要烧你的书信?不可能,你撒谎!”
庄秦欢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肯定道:“是老寨主烧的——”
追本溯源,大致得从七年前少年平桢被人追杀无意中闯进安之说起。秦欢重生后,在安之的家中醒来,正是十七岁生辰那天。距离遇见平桢,还有不到五天的时间。
前生秦欢,在山花烂漫中奔跃而下,遇见了少年平桢。
虽然重生后庄秦欢还不会武功,可得知安之四围设有许多陷阱,寻常过路人要想走过层层叠嶂的山峦,没有一个熟人带领,绝对不会走出来。她熟知天狼性情似火,又爱偷跑出去玩耍,便借口带他在安之与外界的交界处游玩。从他口中得知哪里有可以杀人于无形的机关,她牢记在心,等着第五天埋伏在那里,搭救左平桢。
一切皆按着庄秦欢设想的来。
左平桢负伤逃在一片竹林里,黑红血液引来了林中野兽,那野兽盘旋在他身边,只为等他慢慢噎气。大大小小的野兽呲着獠牙,卧在他的对面,他用更加恶狠的目光逼着野兽不敢前进一步。
秦欢引杀手到机关处,机关启动,乱竹飞出,将追杀平桢的人系数剿灭。
而这围杀的其中,有一人是误杀。
那人垂死挣扎之际,给了秦欢一封书信。才知,这人却是从剑营州的天道城来的。
岳守广站在烛火前审视了半晌,中间有些字不认得,让秦欢给念念。她读到:“特命人前来看望,如若有幸,望回剑营天道相聚……家中多有商铺地契,保余生安稳。可与云儿一同归来……”
“这云儿是谁?”岳守广打断秦欢。
秦欢惭愧道:“是,是机关误杀的一名男子,他说是剑营来的。”
岳守广恐金斫这一去,安之人也会引来杀身之祸,思量几许,从秦欢手中夺回书信,放在烛火上方,烧了。
“寨主,为什么要这么做?”秦欢不解,“金斫是剑营金氏的血脉,他有权知道一切。这么做对他不公平。”
岳守广道:“你懂什么,他这一走,就给外界开了个口子。他熟知安之地势机关,有朝一日他若叛变,谁能保证不会给安之带来麻烦。”
庄秦欢当时一心要照看受伤的左平桢,也没特意留心岳守广的担忧,加上没过十天,传来消息,剑营州的金氏被天子赐了死刑。公示金氏勾结外敌,株连九族之罪。
七年前的秦欢还担心金斫也会受到牵连,书信的事情至此不再提及。
岂止,那次刚好被路过的金斫看见这一幕。秦欢推算,兴许就是那时他心里就有记恨,盘算着如何毁掉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