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正耐不住众人有意无意投来的目光,本想今日从统领府的下人口中探到一些有关秦欢的事情,半天下来无果,只好喝完手中最后一杯酒,找了个家中还有急事的理由,向庄秦欢和夏亭告辞。
太后孟云宣昨日被人杀害,朝中上下并无几人知晓。庄秦欢派人去打听才知,是夏狸怕此事有损皇家颜面,就下达命令,不许任何人透露消息,于半月后再发丧。孟云宣多年来活在精神恍惚之中,到时候再随便加一个病症,太后死于疾病总是比太后死于刺客之手要好些。
这一打听不打紧,原来,除了夏狸重视的人,昨晚宫中铁面苍牙、宫女、宫人等等,只要是亲眼目睹的,皆次日被带出宫,表面上是长秦战事告急,需要人手,实则,全部绞杀!
宫中的人员流动本就大,自然不会有人疑惑。庄秦欢吩咐下去,统领府昨日凡是知晓的,一定要紧闭嘴巴。
孙盛一炷香前离席,这时正在长廊的拐角和一个男子说话。男子做贼一样看看四周,“这件事我爹说了,不可与人交谈,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事情闹起来,牵连的可就不是一两家人了。”
男子名叫袁礼,是容妃的表弟,也是孙盛的酒肉朋友。
袁礼曾经失手杀死同父异母的弟弟,他在家不受宠爱,如果被父亲知道,只有死路一条。事后,是孙盛出手帮忙,才让袁礼摆脱嫌疑,并在朝中给他谋得了一官半职,袁礼的父亲才开始重视这个儿子。
此时,两人谈论的正是今早皇上遣派宫人、侍卫等人的事。
不过,孙盛这会儿才不管什么苍牙、宫女、绞杀……他把遇见温雪桐告诉了袁礼,让他出主意。
“这事好办!孙大哥,这点小事儿就交给弟弟。”
孙盛闻言高兴,“当真?”
袁礼眯眼一笑,“当然,孙大哥就坐等美人来吧。”
袁礼喊来小厮,在小厮耳边耳语,孙盛只恨今日没多带几个人来,不然也不用袁礼帮忙了。
袁礼喊来统领府的人,说自己腹痛,需要一间屋子休息,“给我一间偏僻安静的房间。”
下人很快收拾一间干净的房间,知他是容妃的弟弟,不敢有怠慢之心。
袁礼让孙盛在房间静候佳音。
原来,袁礼先让人在统领府的一处放火,再使用调虎离山计,让保护温雪桐的苍牙去帮忙。火烧的地方离库房近,库房里的物品贵重,那些苍牙一听,无不赶紧去挑水。守库房的一人曾是袁礼手下,烧这么重要的位置才能轻而易举。
接着,又让人打晕了去拿东西的丁宁,让几个手下穿上统领府的下人服,装作是庄秦欢要请温雪桐,让她跟着来到孙盛的房间。
“姑娘,就在这里。”
扮作统领府下人的袁礼手下,捏着嗓子说。
温雪桐看了一眼他,不解闻道:“你们统领在哪?”
“统领马上就过来,先请姑娘进屋等一等。庄统领说,让您别着急,有要事相商。”
察觉温雪桐不相信这话,立马又补充,“哦,今日府上人多,未免有点乱糟糟的,怕轻扰了姑娘,才选了这么个地方。”
温雪桐想着,也是,今天统领府人多,前院不是个说话的地方,后院也有宾客到,找个安静的房间也是有道理的。
“好,既然这样,请你转告你们统领,让她不要着急,先忙完自己的事要紧,我就在这里等着她。”
一进门,房间虽看着干净,温雪桐还是闻见了一股霉味,她也算个多年坐诊的医师,对气味异常的敏感。忽然,空气中好像不止有霉味儿,似乎还有酒精的味道,以及男人身上若隐若现的污浊气。
随着门的关闭声,这股人身上的污浊与酒气夹杂的味道像只猛虎冲到她的身后。
温雪桐来不及转身,孙盛就环住了她纤细的腰身,淡淡的草药香让孙盛瞬间癫狂,开始“宝贝儿、心肝儿”地低声叫着。
“你是谁?!放开我!放开——放手!”
温雪桐像一只软绵绵的小羊羔,使出全身力气,也只让肥头大耳的孙盛扭动了一下身子,她的反抗在他眼里,像是欲念来临之前的微雨,正巧滴落在孙盛邪恶的心上。
“美人儿,乖,让小爷亲一亲,这些天,可想死我了,快,快安慰安慰小爷一下,跟着我,荣华富贵,吃的喝的玩的,什么都有。”
孙盛叽里咕噜乱说一通,温雪桐被他勒的快喘不过气来,听孙盛这么一说,才想起他是谁。
温雪桐从腰间拿出给病人针灸的小包,这是她贴身带的。
两根银针插在孙盛的脑门上,虽不致死,也让他浑身一颤,不得不松手。
“你别过来!”
孙盛拔下银针,怒气被温雪桐点燃。
“你就死心吧,人都在前庭,这里不会有人来的,你今天落在我的手里,就别想像上次那样!上次是你走运,遇见了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我想,除了庄统领,今天统领府上下没几个人知道有你会在这里。不如就乖乖听话,别整些幺蛾子,不然——”
温雪桐看见门和窗户外面都有静止不动的人影,她知道那是孙盛的人,这会儿周秀昌的生日宴还在进行着,若只凭她的喊叫,那绝对是白费功夫,只能想一个周旋的办法。
庄秦欢曾经吩咐照顾温雪桐的下人,每两柱香的时间就要来确认一下温雪桐和丁宁是否在统领府。在落入孙盛的陷阱之下,刚有一个下人和温雪桐打过照面,只要拖住时间,等到发现温雪桐不见了,就会有人去找秦欢。
温雪桐从药包里又拿出几根银针,她和孙盛之间隔了一个桌子,一时不会被他再次环住,心想尽量言语不去刺激他,于是道:“孙公子,听说你的夫人是李太傅家的千金,能被孙公子娶到家门,相信这位李小姐,一定姿色动人,那她长得…有我漂亮吗?”
孙盛一听,眼前立马浮现李弘正的脸,接着又是李小姐木讷的神情,顿时收手,拍了拍桌子,笑道:“美人儿,你的美色在整个京安都找不出第二个,再说……我娶我家夫人,那属于政治联姻,不属于情情爱爱。你别听外面那些疯言疯语,我家那位美什么姿色,就一个木头,怎么能和你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