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百里氏累世的田产,王家经营的漕运与织造生意,贺家的生意虽然都比较零散,却涉及了百姓日常的方方面面,例如陶罐、瓦片、药材、木材等等。
因而,比起其他两家,贺家真的是巨有钱。
可惜是因为贩夫走卒起家,门庭并不显贵,一连几代也没有出过什么读书人,在官场上的人脉实在匮乏,背地里常常被其他高门显贵瞧不起。
愿意与他们来往的人家,不是些二三流门户,就是贪图贺家的钱财。
以至于贺家家财虽数倍于百里氏,却也用了很多年,才把主家搬进都城。
这就使得贺府的地理位置,相对其他大户偏了许多,去的路程相对更远。
但因为出门早,加上车夫的驾驶技术一流,百里策估算着到达的时间,也能勉强赶上午宴。
百里氏的钱财虽不如贺家那般多,却是实打实的王侯出身,娶过两次公主,有过不少大儒名士、帝师宰辅。
哪怕百里策来京之后,故意让自己名声扫地,在许多世家心中,依旧是联姻的首选对象。
加上百里氏在京城经营的势力比其他贵族都要长,百里策行事果决,很多人其实并不把所谓与外男来往当回事儿。
相反的,还有人夸她持家有道,不拘小节,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而王家,表面上只经营了都城漕运与江南一带的织造生意,朝中人脉却极广,没人敢轻易招惹。
哪怕是百里氏,在生意场上遇到了王家子弟,也要礼让三分。
贺家就更不用说了,从来只有卖乖讨好的份儿。
而且,王青衍在酒楼里的那番话,让百里策觉得,王氏的势力应该比她看到的还要大。
能在一夜之间,协助新帝平息北疆战乱,说明王青衍手中绝对有一支数量庞大的军队。
非九五至尊而掌握军政大权,不是谋反失败,就是改朝换代。
可就都城到现在都没有什么确切的战事消息,贺家敢明目张胆的为贺瑶庆祝这两点而言,新帝还是有能力压制王家的。
只不过新帝应该还需要王青衍,暂时不会铲除王家势力,或者说还没有相当的把握铲除。
所以说......
百里策分析到最后,突然发现王青衍应该不是在吓唬她。
加上新帝与贺家,她确实,也好像无法拒绝结亲。
唉,这叫什么事儿啊。
即便努力奋斗,当家做主了,依然也不能改变包办婚姻的命运吗?
“女公子,快到了”正在百里策惆怅的时候,十七提醒她。
“知道了”百里策应了十七,随即拿出铜镜整理仪容。
从头发到鞋袜,均一丝不苟,一尘不染。
“百里氏,女公子到——”
“迎客——”
随着马车停在贺府门前,两句正中有力的吆喝响起,衣着整洁的小厮快速平稳的将踏凳放好,然后退到一边,恭敬笔直地站好。
头戴斗笠的百里策虚扶着十七的胳膊踏凳而下,整个人都高贵文雅起来。
“女公子请”负责待客的贺守正挂着笑脸下了台阶,在离百里策三步远的旁侧引她进去。
百里策仪态端庄的随之进入,身后的十七不远不近跟着,并在踏过贺府门槛之前按规矩将佩剑交了出去。
贺家自入京之后,就一直致力于抬高门庭,奈何族中子弟没有一个争气的。
这好不容易有了一位倍受宠爱的宣嫔娘娘,自然也就学着权贵间的礼数,将宾客分为三六九等落座。
百里策这样的身份,自是直接避开嘈杂的外院,进入内院的宴客厅。
进了宴客厅,待客的人就变成了年方二八的侍女,一个两个的娇俏灵动,很快就给百里策安排好了点心茶水及专人服务。
就连十七也得到了一个特别软和的垫子,贴心到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摘下斗笠交给一个小丫头,百里策觉得自己还是来的太早。
因为对面男席只有一个人,而自己这边的女席,除了她,也只有个隔老远坐着的姑娘,秀秀气气的,目光一与百里策接触就脸红,更别提说话了。
初步判断,这是个社恐。
而对面男席又不太好大声讲话。
于是乎,三人只好相互颔首见礼,然后各坐各的,安静等着。
好在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宾客们就陆陆续续来了,只不过这个速度,好像是一起从某个方向过来的。
“他们身上的熏香味道十分相似,女公子要当心了”同样察觉到某种端倪的十七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到的声音说。
富人喜香,这些人身上的味道都一样,说明他们刚才真的在一处议事。
那么......
百里策笑而不语,目光对上男席那边的男子时,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期待的神色。
继而异常默契的举杯相敬,静候好戏开场。
果不其然,等女客们入席之后,贺家家主隆重出席。
先是将自己的好女儿炫耀一番后,才开始向到场宾客致谢。
百里策立马做好打头阵的准备,不想贺守峰故意在百里策面前停了一下之后,又转向男席,向方才的男子敬酒。
“王公子请”
“贺家主请”
“王公子远道而来,我再敬一杯。”
......
贺守峰连敬三杯,态度随和,毫不拘谨,好似跟男子很熟,看的一边的百里策顿时疑惑起来。
他姓王,又在内院出现,身份自然不低。
难道是王青衍的某个堂兄弟?
不应该啊,但凡大家族的公子贵女,她基本都见过画像或者本人,确定没有这号人物。
就算画像差太多,也不可能毫无印象吧?
而且王家一向比百里氏还傲,极少出现商贾人家的宴席,应该不会这么给面子。
但重要的是,京城没有比王青衍一脉更尊贵的王姓人家了。
百里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