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商户从周记钱庄提钱的事,很快就惊动了官府。
甚至有消息说,周记将与贺家的大笔交易都做成了暗账,且已持续数年之久。
然而,刚支付了一大笔赈灾银,正为来年军饷发愁的陆缄,却一反常态的按下了消息。
这让贺守峰更加相信,陆缄是真的完了。
渐渐的,某些沉不住的官员开始公开反对陆缄的新政。
有上了年纪的皇亲,甚至在奏疏中,以老臣的身份自居,直接言明陆缄的过失。
“这年头,不怕死的人还真是多呀”再一次被严密监视起来的百里府中,百里茗正在作画。
管家一边候着,时不时提醒两句,“大小姐,这里的颜色应该再深一些。”
“我也觉得,可是这到底是用大红,还是暗红?”
丰登在红色的颜料盘里,加了一点黑色的颜料,轻轻调匀,“您再试试。”
百里茗提笔添色,莲花瞬间就活了过来,“嗯,不错~”
“大小姐”砜岚从回廊那头过来,“周家主昨夜亲自去了贺府。”
“接下来,是不是要画叶子了?”
“然后呢?”
“谈了什么还未可知,但是已经有几家商户又将钱存回了周记。”
丰登挽起袖子,利落的调出几种不同的绿色,“您先用这个最深的绿,勾个花茎...就像这样。”
“嗯......这样?”
“对,这里的线条再虚一些,不要那么整齐,要错落有致。”
丰登一边指导,百里茗一边落笔,“那就与我们无关了。”
“他们既然想贪,那就让他们贪个够。”
这样,宫中杀起来才能不留余地。
“不过,五房的人在外面闹了几天了,说您苛待兄弟,刻薄寡恩。”
“正常...丰叔,再给我调点灰黄色。”
“哎”丰登随即将白、紫、黄三种颜料,按比例配好。
“毕竟是咱们百里家唯一的儿子,总得......什么来着?”百里茗一下想不起来了。
丰登满脸笑意,“发发声。”
“对,总得发发声~”
“哎哟,大小姐,重了重了!”丰登一不留神,百里茗又把花茎画成了直冲云霄的柱子。
“啊?重了吗?”
丰登连忙拿起另一支笔,轻轻给她在旁边的纸上,示范的画了几笔,“您看,是这样的。”
“嗯,明白了”百里茗瞬间领悟。
“但这么闹下去,怕也不是办法。”
“你实在担心,就通知三房去处理吧。”
“您的意思是?”砜岚猜到了,但不敢说。
百里茗松口气,伸伸腰,感觉作个画,比锄地还累,腰酸背痛的,“既然不中用了,就该把位置让给更有用的人。”
“......”砜岚默不作声。
百里茗看了他一眼,“有话就说。”
“属下有一事不明。”
“什么事?”百里茗开始画荷叶。
“哎,对咯,颜色要有明暗深浅的过渡。”
砜岚犹豫几多,缓缓问道,“老当家真的曾有意收碧翠为义女?”
百里茗淡漠地勾了勾嘴角。
“你跟我来”看懂了百里茗的意思,也是爱惜人才,丰登将砜岚叫到一边。
“这件事确实是真的,不过跟碧翠可没关系。”
“而且,女公子也没挡她的路。”
砜岚一番细想......面上仍有疑色,“还请管家解惑。”
“百里一族,世代以来,都会选取适龄儿童,按照他们所长教授技艺。”
“这你应该是知道的。”
两人边走边说,砜岚为身边老人拂去垂下的柳枝,“是。”
他和十七在内的许多人都是这样选出来的。
“老当家三十一岁才有了大小姐,那个时候,几房老爷也都没有子嗣,为百里一族的繁荣,老当家便从这些孩童里挑选了些更适合的来作为义子义女培养。”
“想着他们都是孤儿,又从小养在百里家,将来不会轻易背叛。”
“可这些事,也只有几房老爷知道。”
“大小姐本就不喜族里的这些事,六年前嫁人之后,碍着族规,就更有理由不过问了。”
“老当家拗不过她,又想看看数年下来的培养结果,于是就给了其他小辈一点机会。”
“这碧翠,确实是有点小聪明。”
“可做百里氏的当家人,她还远远不够格。”
这要是个笑话,也是离谱的笑话。
“我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觉得自己有资格做老当家义女的,总之,她从来都是选出来侍奉公子小姐们的。”
近侍本就是家族门面,又是在姑娘少爷跟前伺候的人,多学些礼仪技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偏偏自己要做梦,又能怪得了谁。
“......”砜岚思绪一松,心里的石头继而落地,再无一丝不平。
“至于女公子......你应该听说过她十一岁时打架的事吧?”
“听闻,女公子当时是以一敌五?”
“是以一敌七。”
“......”砜岚眼露惊异。
“那七个孩子中,最小的也跟她一般大。”
“最大的两个,一个是大胖子,一个习了一年武。”
“当时又没人相助,七个人却都被她收拾得跪地求饶,你觉得这是凭拳头就能办到的事吗?”
砜岚眼里写满了否认。
“老当家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可惜其他几房都觉得她下手太重了。”
不过要他说,就该重一些,老逮着一个没爹没娘的女娃欺负算什么本事。
“可我听说,女公子因为此事,生了一场大病?”
“害,还不是被...”
丰登顿了一下,没有说百里策当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