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的是,夏若并没有看出男人的不自在,她感觉自己的眼眶此刻竟十分酸涩,像是要落下眼泪一样,连忙微微偏了头,让额前的刘海遮住自己泛红的双眼,好让自己在这人的视线下片刻喘息,调节自己的情绪。
“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总得对你有个称呼吧。”夏若偷偷看了一眼他的衣角。
以前她对别人厉不厉害没什么感觉,可现在这样的情况,她发现有实力真的是一件十分不错的事。
原本寂静无声的世界,仿佛因为眼前这个一身黑的,又冷言冷语的人,多了点别样的声音。
男人面上十分冷漠,只看她一眼,丢下一个字:“溟。”
夏若眨眨眼:“哪个字啊?”
溟黑色的眸子看了夏若一眼,才慢慢开口:“北冥有鱼的冥加上三点水。”
夏若嘴角再次扬了起来,笑嘻嘻地说:“哦。”
声音很乖巧,溟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既然现在都商量好了,那就再没有必要绑着他了,夏若从沙发上跳下来准备帮他解绑,边走边说:“我马上来帮你解开!嘻嘻。”
她笑得一脸灿烂,溟还是那样面无表情。
只等她走近了,他的眼底才浮现一星点的笑意,四肢一发力,彭的一声把绑着他的那根细细的绳子震开了,震开的断绳甚至都打到了夏若身上,虽不至于打伤夏若,倒也是疼得她跳了一下。
原来,这绳子根本绑不住他!
她眼中生出戒备,往后退了一步。
那男人从玄关地上站了起来,一步步逼近夏若。
男人站起来身量极高,夏若只到他的肩膀,被他一步步强逼着后退,直到背抵在墙上,再无处可退。
她能看清男人黑色碎发下,白皙的皮肤和漆黑的瞳孔,此刻那眸子里闪着危险的光芒。
夏若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用力握紧了拳头,她是弱,但也不是能躺平任人鱼肉的,那怕她只能伤到他一根头发,也不算枉然。
可溟只是把她抵在了墙上,目光晦暗不明地看着她片刻,慢慢把头埋到她颈侧,凑在她耳边说:“今天我虽然答应了你,但……”他的语气一顿,“我讨厌别人逼我做事,此次就算了,别再有下一次。”
他的声音压低,像是伏低在草丛里的毒蛇,阴恻恻地警告着夏若不要违反他的规则。二人之间距离太近,夏若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而她的心脏也伴随着他的呼吸而急促跳动起来。
夏若握紧的拳头在听了他这句话之后便缓缓松开了。他的话听起来像是威胁,夏若心里那口气却是松了,溟并没有要真正伤害她的意思。
她抬起头,眼神乖巧平顺地看着他,微微翘起嘴角,露出小小的梨涡,应道:“好。”
她这样无所畏惧的笑,反而让溟的身子顿住了,带着几分不自然地后退,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
他长腿一迈,坐在了她刚刚躺过的沙发上,后背依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你知道就好。”
夏若看着他就那样坐在自己喜欢的粉色沙发上,可以容纳她躺下睡觉的沙发,在他坐下之后显得不再那么大,似乎只是一个小沙发。
而他那还沾着干涸血迹的衣服裤子就这样坐上去了!
夏若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起来。
好想叫他起来。
但她忍耐了一下,没说话。
溟坐在沙发上,随手摆弄起她的遥控板,看着电视上的新闻联播,抬眼看着夏若,带着点笑意问:“你喜欢看这个?”
溟指了指电视上的新闻联播。
夏若嘴硬道:“那你想看什么?”
溟嘴角微微勾起一点:“就看这个吧。”
男人坐在那里不动。
夏若走过去,站在沙发的一侧,看了看溟冷白的侧脸和黑到极致的发丝,犹豫着开了口:“我不换台,你先去洗洗吧。”
溟垂眸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狼狈,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不过,什么叫不换台?他这是守着看新闻联播吗?
“你还是去洗洗吧,浴室里有浴衣,之前洗过,干净的。”夏若抬眼看看溟的表情,总觉得这人在尴尬,心下想笑,却还没敢笑出来。
溟不说话,但身体却很诚实地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夏若,“在哪?”
夏若指了指浴室的方向,他便也没什么地去了。
浴室门一关,客厅只剩夏若一个人,她看着浴室亮着的灯,在恐惧消退的同时,心里渐渐升腾起一股暖流,电视上的新闻联播还在放着,浴室里响起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夏若以前也没想过自己能有这么大胆子,让一个陌生人,还是一个十分厉害有危险性的陌生人住在自己的家里,坐她的沙发,用着她的浴室,可她竟然心里还不那么害怕。
她怕是寂寞疯了,怕疯了吧!
比起一个安安静静在某个角落死去,和这个叫溟的大杀器这样还算平和的相处似乎更加令她开心。
她只是一个不想孤独的凡人。
夏若垂下眼眸,安安静静取下了被溟坐脏的沙发套袋,连带着玄关处的小地毯一起拿去洗了。
此时的外面,阳光大绽,明媚的日光洒满大地,落在叶子上,叶子看起来仿佛镀上了一层明亮的金箔。但在这样阳光高照的日子里,却听不见往常的人声,在这座一向繁华热闹的城市之中,听不见车水马龙的声音,连鸟叫都悄然消失……
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是格外的平静,就像寂静的春天才最令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