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么?蠢货,如果你明天不能顺利到达伦敦,我会把你视为叛变,顺路送你一枪子儿。”
“安心吧琴酒君,这场游戏很快就结束了。”
游戏?琴酒咬着烟,在烟蒂上留下一排野兽才会有的齿痕,他与布鲁奈罗共事多年,至今仍不能理解他脑袋瓜里充斥着的那些畸形想法。不过此刻他心情愉悦,虽然出了几档子意外,但这些意外却可以送比他小几岁的同侪上西天。
他给贝尔摩德去了电话:“恐怕要把布鲁奈罗的命留在东京了。”
虚伪,明明他很早之前就对这位同事看不顺眼了,倒也不必用这么轻快的口吻说出这种惋惜之词。
安室透两手拎着垃圾袋跨进与咖啡馆一墙之隔的巷道里,按照垃圾箱上的标签分门别类的投递。
穿堂风卷起墙根里的废纸,一路翻滚着来到他脚边,舔舐着他刚刚不小心溅在鞋尖上的沙拉酱。午后炙热的太阳烘烤着每一寸土地,逼仄的小路和两侧的高墙把小巷和一步之遥的马路割裂开来,前者隐没在黑暗里,后者沐浴在阳光下。砖缝里的青苔萎靡不振,甚至在干燥的风里有衰败的迹象。
高跟鞋声撞在墙壁上,回荡起咔哒咔哒的动静,塑料袋哗啦直响,安室透没有抬头。
女人捏着墨镜,指尖夹着烟,姣好的身材包裹在胸衣和紧身牛仔裤下,金黄色的长发被阴影染上了灰尘,显得暗淡无光,隐隐透漏出腐败的气息,她拨开散在颈窝的秀发,手指递到嘴边抽了口烟,缭绕的烟雾从她嫣红的嘴唇里吐出来,喟叹似的,隐匿在灰烟之后的脸庞像是《西西里的美丽传说》中的莫妮卡般迷人,但她眼睛可不是空洞无味,精明如蛇蝎一般在湛蓝的瞳孔里张牙舞爪,她敞开外套,从胸前抽出一张照片递给安室透:“波本,开工了。”
他终于有了反应,褪下一次性手套丢到垃圾桶,接过照片看了一眼——是曾经在波洛咖啡馆和秋间澪见过面的野座士一郎,听毛利小五郎说他前不久袭击了秋间澪,至今下落不明,他的政务官父亲野座源介目前正处于升职的关键时期,仕途也受到了波及。
他朝贝尔摩德露出不解的表情:“谁?”
“布鲁奈罗。”
睡意是因为低血糖而来还是因为身体疲惫而来都已经不重要了,她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在睡觉还是在昏迷,但可以确定的是她是突然惊醒的,好像是做了噩梦,不过她压根回忆不起来这个噩梦的细节。她醒来时房间里只有白鸟信玄,和他一起来探病的月岛绿已经不在了,她问了一句,白鸟信玄回答说她去楼下取外卖送来的栗子蛋糕了:“都已经过去二十多分钟了,她怎么还没回来?应该没关系吧,医院到处都是监控。”
她纤细的小腿在裤子里晃荡着,踩到地板的瞬间跟踩在棉花上一个样,软绵绵轻飘飘的,白鸟信玄连忙扶住她:“你要干嘛,你有什么事跟我说,我帮你做。”
“我去洗手间你也要跟我一起吗?”
“那还是算了吧……”
冲矢昴拉开门,抱着一束鲜花站在门口时,她刚好从洗手间里迈出来。她仰起头,他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和蓬松的粉色头发背着光倒映在她澄澈的眼睛里:“晚上好,秋间小姐,我做了些咖喱饭,不介意的话请用。”
距离很近,近到他能清楚的闻到她秀发上和消毒水味混在一起的洗发露的馨香。
秋间澪没有动作,仅仅盯着他反光的镜片,试图透过这层隔膜来探究他的底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是想通了打算来秋间家看大门吗?
“你来的时候在楼下看到绿了吗?”
“月岛小姐?”他犹豫了片刻,稍一低头就能通过宽敞的领口看到她明显的锁骨,他把目光移向别处,脱下外套披在她瘦削的肩膀上,又担心他宽大的衣裳会一不留神把她原本单薄的身板压垮,回头她再来要他赔钱:“没有。”
她的眉头蹙起来,朝他摊开手,暗示他递过来一条胳膊做撑持。
一看就是五指不沾阳春水的手微微颤抖着扣住冲矢昴的手腕,稚嫩温热的皮肤贴着他跃动的脉搏,他不发一言的用另一条胳膊从她背后绕过去,架住她纤细的腰肢。
“我出去一趟。”
坠落的电梯让她有强烈的失重感,整个身体都叫嚣着让她不要多管闲事,老老实实回病床上躺着,短短的距离让她满头大汗,尖端的疼痛总让她分神。她在医院门口观察了几分钟,又四处转了转,最后停在了地下车库。
见她张望,他意识到:“您好像不是出来透气的。”
她没有说话,接着,她在出口附近发现了被摔碎的栗子蛋糕和歪七扭八的包装盒。冲矢昴蹲下身嗅了嗅,隐约有肥皂水的味道,脑海里大致勾勒出假扮送餐员的野座士一郎站在月岛绿面前,在她签收后向她致谢,而月岛绿仅仅只是觉得他的嗓音十分耳熟,直到他抬起被压低的棒球帽帽檐,露出一张没怎么吃过苦的脸,吓得失声的女人立刻被捂住口鼻,羟基丁酸迅速攻击了她的大脑的情景。
秋间澪扶着他的肩膀,像是在形容一个事不关己的陌生人:“报警吧。”
“好。”
有困难找警察,找她也没用啊。
铮亮的电梯门倒映着她被绑的跟果篮一样的脑袋。
他真是大费周章啊,为了支配她竟然做到这种地步,她甚至有些感动。支配?那副高高在上的傲慢嘴脸以为一切都尽在掌握,他人的命运只不过是随意操纵的棋子,可他以为他能控制什么?他自己就是绝对自由的吗!还不是处于被控制之中!
可恶。
“你今晚有时间吗?”
冲矢昴突然听她这么问,他该说有还是没有?
“有……”吧。
“我想去找野座前辈。”她抬起低垂的眼睫,明明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耷拉眉毛,但仿佛有什么本质性的东西在她身体里悄然变化,她扬起下巴,那意气风发锋芒毕露的眼神他二十多岁的时候也短暂的拥有过。
还好他刚刚做出了正确的回答。
很难说他没有私心,因为刚刚卡迈尔汇报说他跟丢了野座士一郎。从秋间澪受伤那一天开始算,卡迈尔和朱蒂昼夜交替,已经遵照赤井秀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