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高峰把秋间澪卡在六本木一条偏僻的马路上,碰巧她看见了亮着招牌的波洛,艰难的从路中央挤到停车位,她疲惫的合上车门,榎本梓顾不上扭头看清她的脸,产生了有三头六臂的重影般忙碌的身影,大声招待:“欢迎光临!”
在找消失的安室透之前,秋间澪挑起眉梢,对既要接待,又要收银,还要点单的榎本梓深感同情。她正在专心找零,中途还有人来询问她洗手间的位置,她还能腾出一只手来帮他指个方向。直到秋间澪站在柜台前喊她,她才发现了她。
“秋间小姐!”再次见到她,榎本梓感到欣喜,但一想到如今她是这家店的老板,是决定了她的薪水的人,这份欣喜便大打折扣:“您要吃些什么?”
“只有你一个人吗?”
“安室先生生病了……他没告诉您吗?他没有跟您请假吗?”
秋间澪摇了摇头,质问道:“他旷工多久了?”
“倒也不是旷工那么严重啦……”榎本梓尴尬的笑了两声,糟糕……她好像一不小心出卖了安室透:“安室先生是生病了。”
“多久了?”秋间澪并不经常提问,罕见的事情发生时人总会产生异样的心情,榎本梓想用这个说辞来解释她提问的时候通常带有的压迫感。
“一……一周多了……”
“贴个新的招聘启事。”秋间澪慢条斯理的从柜台上货架上取下一包小零食揣进口袋,离开之前把挂在门上的牌子从“营业中”翻到“待营业”。
这是怎么回事?
秋间小姐是打算开除安室先生吗?
榎本梓急急忙忙的跟转身离开的秋间澪道别。她觉得自己将要失去安室透这个相处融洽但体弱多病的同事了。
第一通电话没接通之后,秋间澪知道安室透的电话今晚都不可能打进去了,于是她没再重复相同的动作。他肯定换了新的住址,但不论他住在哪儿,她都能找到他。
月亮像银币一样明亮,车在路边停下来,趁着有人刷门禁卡进出,秋间澪尾随其后一块儿跟进去了。比起上一个破旧的可以从十个地方进去也可以从十个地方逃跑的住处,安室透给自己找的新的落脚点可以称得上豪华。门铃是坏的,也可能压根没通电,她敲响了房门,躲在猫眼死角里饿得必须得靠着墙做支撑才不至于倒下去。
走廊里的光侵入了房间,门外一个人都没有,正在安室透提起警惕,握住藏在柜子上的枪,准备关门的时候,秋间澪从外侧握住把手,借着胳膊的拉力将身体掰直,出现在他面前。借着廊灯,她看到了他缠着纱布的肩膀和打了石膏的胳膊,在他开口说话之前,她伸手指着他的鼻子命令:“在你开口说话之前,先去给我做顿饭,否则我就开除你。”
她快饿死了。
可能是心虚,安室透在她脸上看见了罕见的愠怒。
屋里没开灯,又拉着窗帘,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灯亮起来之后,秋间澪才知道这栋房子里只有几堵墙,为数不多的能称得上家具的是一张折叠床和一张即可以当椅子又可以当桌子的木墩子,简陋的可以称之为悲惨,安室透就在这屋子里度过了将近两天。
在做完饭之前,安室透一句话都没说,甚至没问她吃想什么,因为家里只有泡面,没有第二个选项供她挑挑拣拣,这里不是秋间家,他也不是个专业厨子,尽管有着怨气,他还是把冰箱里出差前买的仅剩的一个鸡蛋加进去了。
秋间澪环顾着空荡的像是没装修完就因为资金周转原因不得不搬进来的安室家,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铺到折叠床上,坐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哪儿?”他把碗端到她面前,才开口问。
她拿起筷子,弓起腰,弯下身,姿势别扭的去叼拉面:“知天知地,知我知你,我当然知道你在哪儿。”
“你还知道什么呢?”
“剩下的我在等你坦白,这决定了我要不要开除你。一个旷工一周半的员工,换成别的老板,早就让他滚蛋了。”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他叹了口气,朝受伤的肩膀一侧歪了歪脑袋:“如你所见。”
“在哪儿伤的?”
“尼日利亚。”
“哦——非洲。”她点了点头:“疟疾、革登热、出血热之类的检查做了吗?”
“没有。”
“伤了手还是肩膀?”
“手肘。”
“肩膀呢?”
“肩膀没关系?”
“那为什么在渗血?”
安室透的眉眼几欲动摇,但他几乎条件反射般识破了这场骗局:“你看错了,哪有渗血。”
秋间澪沉默的吃了几口面,偌大的、空寂的客厅里甚至有“呼噜呼噜”的回音:“来的路上琴酒联系过我了,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
“他跟你说了些什么?”他咬紧了后槽牙。
“肩膀怎么伤的?”
“我没事。”
“好吧,你被开除了。”她重新拿起筷子。
他猛地倒吸一口气,平复下涌上脑门的热血,安静了好一会儿,他破罐破摔似的理直气壮气壮起来:“是子弹留下的贯穿伤。”
“去医院了吗?”
“我自己能处理。”
“那就是没去。”不知道她怎么把优雅和狼吞虎咽这两个反义词处理妥帖的,风卷残云般将晚饭消灭干净,饕足的放下筷子。车在路上堵了一个小时,如果不是从波洛顺手拿出来的小零食,她在抵达安室家之前就羽化升仙了:“走吧。”
“什么?”
她揪住他的衣领,她发现她根本拽不动他,并且让他英俊的脸上产生了一丝暗含羞辱性的疑惑。
好一个体弱多病,他衬衫下的身体可以让任何一个职业拳击手望而却步。
“去医院,确保你没有带回来锥虫病或者黄疸。”
“你开什么玩笑?”
“去白鸟家的医院,你的信息不会泄露出去的。”她找出电话号码,久违的和白鸟信玄取得了联系,安室透蹭一下站起来夺过她的手机,几乎恳求的朝她摇了摇头,压低声音以免被手机对面自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