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已经下了台坐到了教练区，不寒也没继续在舞台上逗留。微微侧头顺着台阶快步往下走。身形渐渐隐没入舞台通道的黑暗中。
通道里只有自己的脚步声时，不寒难得脸色冷峻。
至少此刻的半分钟里，他在警告自己。警告自己，不要和光流犯同样的问题。
诚然，光流对队员的包容和关怀有目共睹。粉丝里甚至不乏有人叫他电竞白月光。
但不站在粉丝和观众的角度，用教练冷静客观职业的角度来看时。
不得不承认，光流这种过度保护，反而会使教练和队员间的压力分配更加畸形。
不寒明白，光流确实不是故意的。
从这赛季预选赛VG频繁的首发和替补轮换，不寒能看出这位天才BP教练的纠结。大概是上谁都觉得对不起另一个人吧。
不寒也在刚入行的时间里有过这种烦恼。
但他比光流更铁石心肠一点。虽然无情，但对替补选手确实从无什么安慰性的上场。
不寒的别称，“KPL冷酷无情替补杀手”，还是挺出名的。
不寒教练的著名代表作《帮自己队的替补分析他的不足，把人分析退役》
虽然事实上毒舌教练已经收敛了，并没说什么绝对过分的话。
但这个故事在替补圈里还是相当的，能止小儿夜啼的。
谁家替补不听指挥了，谁家替补给队友和教练大甩脸子了。都会有人很损的祭出不寒的表情包。
穿着黑色正装的高挑男人一手轻轻扶着银丝镜架的一侧，幽冷幽冷又目不转睛的凝视你。
在评论区猛地一看见，那真是！
嘶~~~~脊背发凉。
短短的照面，他已经能感受到，VG的教练和选手之间气氛是如此的割裂。不寒几乎能断言，光流一定帮他们把高层所有压力，都挡在训练室外了。
不说别的，VG坐在比赛位的选手们，虽然外观看上去蛮需要劳动法援助的，但精神状态明显愉悦甚至轻松。
甚至说，有点过于轻松了。
那种轻松，已经快到了松散的程度了。
选手赛前固然不能过于紧张，但打比赛也是需要选手神经兴奋的。
只有神经兴奋起来，注意力才能长时间的保持高度集中。从而追求对局中极为高速的反应速度。
但VG的选手们太放松，带着训练赛一样的轻松。
而不用上场比赛的光流虽然因为要出镜做了简单的妆造。但还是能看出来，脸色真的白的挺可怕的。看上去被长久的过高压力，压的人都要出问题了。
如果这就是VG真实的内部生态和压力分配。
那不寒是真的觉得，光流也许是真不适合负责整个团队的赛训。
不寒觉得自己好像被凉云的表情包攻势洗脑了。他现在脑子满都是那张著名的猫猫震惊表情包。并在大脑里自动配文。“凉云猫猫不理解，凉云猫猫大为震撼。凉云猫猫很担心你”
光流还不如转行去专研BP。
要不就那个面色，不寒很怀疑是不是再过几年看到，他就是要在新闻里了。大写加粗的标题“震惊！！电竞行业一男子竟因压力过大，突发心脏病”之类的震惊体新闻。
如果这就是光流的管理方法，不寒不客气一点说。
“管得稀烂。”
不寒几乎从不看KPL的战队纪录片。因为对KPL来说，很多时候，纪录片代表着失败。
那是一种拼尽全力，今日却只能止步于此的，沉默而磨人的无奈。
但如果不寒看过光流在VG的纪录片，也许就能说出此刻，光流身上的那种。让他皱眉的别扭感是什么。
VG的前任数据分析师曾经评价光流说。
“他完全是那种把压力都抗在自己身上，死也不会说的人。”
“很多人绝对想不到，光流这种人。刚接手VG的时候，也有过压力大到大把大把的掉头发的时候。”
“怎么说呢。死犟。”
大家想象里的。跟了光流一年的数据分析师可能会用“天才”“思维独特”“创造奇迹的大脑”之类形容他。
但最后这位数据分析师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形容光流的词就一个。
“死犟。”
可惜不寒没看纪录片，不知道这位数据分析师的评价，不然可能一定要为他鼓个掌，说一句“精辟！”
不寒扭扭有些酸痛的脖子，为自己叹了口气，挖VG的墙角这事，估计还是路漫漫着呢。
看光流这样子，就算VG的老板再作妖。恐怕他也是要撑着带完这一个赛季的。
但说实话，那边老板和光流的矛盾已经种下了。而无论什么关系。一但有了裂痕，想要修复都是很难的。
更何况VG新加入进来的那个副教练和数据分析师，明显和VG的老板更亲近。
“疏不间亲”
光流作为那个“疏”，想让VG的老板回心转意？？很难。
不寒无语撇嘴。拿不到赛训组的实际掌控权，这主教练有什么好当的。嫌生活太幸福，送上去给粉丝当挨骂的靶子？
主教练不能完全控制的赛训，就像一辆两头都有马在拉的马车。
指挥的方向和力气都用不到一块。结果一定，不是走向了错误的方向就是原地角力难进寸步。
VG还和HAL的股权制不一样，是个人独资的一言堂。连个能劝解调停的股东都没有。所以两边崩掉，怎么看也就是迟早的事。这种好时机，只要铲子勤，还怕挖不动吗？
说点现实的，光流可以为了梦想。在VG的粉丝，副教练，老板，队员，中间打恶心人的持久战。
但那些因为他去往VG的数据分析师呢？那些助理呢？他带起来的那个副教练呢？光流总要为他们考虑的。
不寒记得那个为了光流来到VG的数据分析师，就很需要这份稳定的工作和钱。
就像如果有一天不寒要离开HAL，想未来怎么办时，最先也是一定先想怎么安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