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盯着雍城宫,有消息随时来报。” 陈青应声称是,行礼退下。 楼下闪上来一人,呈给贺扶风密信。 林英急问,“是陛下的秘令么?可是有消息了?” 贺扶风看完,摇摇头,沉默不语。 陛下布局雍京城暗桩的时间,是在发现界门后的第二天,比雍国君臣知道的早出去不知几凡,这些年雍国虽然也在大力清缴探子,但总有剿不到的地方。 如果陛下想,随时能把信令送到他们手中。 林英不免忧心,“会不会是重伤昏迷了。” 贺扶风不语,也有可能是受了伤,但不欲让他们知晓。 当年陛下受了江兖父子背刺,重伤难行,第一个自然联系的暗阁首领贺拾遗,却差点被毁去武学根基,挑断手筋脚筋,最终虽是化险为夷,却也是九死一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自此陛下功力如何,轻易不示于人前。 前些年刚出了界门的事,非高武的甲士过不了界门,形势紧急时,陛下来来往往穿梭界门十余次,是不可能不受一点伤的。 但以他们这样的身手眼力,也是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异样。 即看不出陛下究竟有没有受伤,也看不出伤势多重,什么时候好的,又什么时候服用过药物。 以他跟在陛下身边多年的猜测,恐怕后一种的可能性更大。 可这件事本身便不寻常,去一趟中书台,哪怕是进了雍国皇宫,也用不上将所有的龙影卫都击毙。 倒像是出了什么变故。 街上到处都是搜查的人,林英心急如焚,“贺扶风你先想办法凑些伤药,我跟着那虎贲卫将领,只要他找不到,便是好消息。” 两人议定,分头行动。 夏日的午时,烈日当空,山涧里却清幽,溪流上腾升起水雾,凉透心脾。 小孩并没有听话地睡去,而是继续去摘干草,小捆小捆抱到石阶上铺平,又采摘了棕叶,洗干净,去接干净的泉水,小心捧来她跟前,圆眼睛里都是忐忑,希冀。 贺麒麟没有喝,只是缓声道,“你上来罢,坐来朕怀里,朕会暖和一些。” 像是被巨大的砸中,贺酒差点捧不住手里的叶子,往前一步又站定,扔了手里的叶子,用衣裳擦干净自己的手,爬上石阶,坐上妈妈的膝盖。 她一直秉着呼吸,不敢喘气,等轻轻揪住妈妈的袖子,靠进妈妈怀里,霎时就没忍住哭腔。 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依旧能做妈妈的孩子! 她还是妈妈的孩子! 没有从妈妈眼里看到嫌弃,厌恶。 贺酒忍着不要爆哭,飞快地眨掉眼睛里模糊的水汽,抬头看妈妈,“娘亲是受伤了吗?酒酒还可以幻化成十一二岁的少年,去买药。” 贺麒麟催动内劲,烘干两人的衣衫头发,缓声道,“朕无碍,都是别人的血。” 贺酒紧绷着精神,仔细看妈妈的脸色,已经不似刚才那般没有血色了,似乎已经恢复了。 一直被针扎着的难受不安渐渐安稳下来,妈妈没事了,贺酒去握妈妈的手,凉凉的。 便把妈妈的两只手都牵来了怀里,蜷着身体捂着,妈妈没事就好。 周身却暖和起来,像是有冬日的太阳烤在身上,暖洋洋的像是睡在被窝里,贺酒控制着不睡,却抵不过黑暗的拉锯,挨在妈妈怀里,睡着了。 山洞里响起些微咳,鲜血压不住溢出喉咙,贺麒麟偏头,腥甜倒在干草上,气息紊乱,阖眼平复片刻,睁眼看怀里睡着的小孩,手掌握住小孩的脖颈,不知魄体是否能杀死,亦或者本体死后,会不会魄体依旧存在。 从姜门山跟到了雍京城,三日,竟一丝一毫也没有察觉。 没有一丝异常,不似先前在猎山,能看见,便也可防备。 如此可怖,无法掌控的能力,纵使是早夭,也未必不会夜长梦多,养虎成后患。 抚着小孩脖颈的手却未有动作,连收紧力道都不曾,一时便心绪起伏,牵引内伤,气血翻涌。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间隙里越见安宁,贺麒麟松了手,将小孩放到旁边干草上。 小孩失了温暖,不自觉蜷起了身体,贺麒麟视线落在那双小手上,指尖不由动了动。 片刻后解了身上的外袍,盖住小孩的身体,偏头不去看了。 方才催动内劲,牵动伤势,连打坐都困难,贺麒麟握着折扇躺倒调息,只等恢复些力气,支开这小孩,再出去采摘草药,这一路上看见不少,已暗中记下,采摘起来并不困难。 折扇压在手中,贺麒麟阖目,龟息调养,午后的阳光自间隙透下,照射到身上,带出些许暖意,不免让人昏昏欲睡。 身侧有些许动静,小孩似乎睡得并不安稳,惊醒过来,似乎被躺倒的她吓到,连忙爬过来。 大概以为她睡着了,动静就小了很多,轻轻的挪动,看了一会儿,忽而屏息,探了小手来她鼻息下,发出了一声焦急的哼响,猛地脑袋贴到她的心口,屏息听着,霎时漏出了哭腔,搭来脖颈上的手指都在发抖,抖得止不住,旋即爆发出了惊天动地带回响的哭声,“妈妈——妈妈——妈妈——” 贺麒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