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你可是踩着微草在捧新人啊,怎么还好意思挖我?”方士谦呲起牙没好气地说。
“……”段玉转了个身,趴在栏杆上,面对高楼下霓虹夜景:“唯独这点,不想你误会。邀请你来百花,是真心的。”
方士谦被噎住了。这家伙怎么线下也打直球啊!他做作地咳了一声,转移话题:“你不觉得外面还是有点冷的吗?”
段玉偏过头,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去,“你随时可以回去。”
于是他不说话了。
她的头发已经比在联盟初次亮相时长得多了,方士谦想。微风忽而卷起鬓边几缕,轻吻她的鼻尖。她将调皮的发丝撩起,卡在莹润的耳朵后面。
“你头发真好。”嘴巴好像有自己的思想,任这句话溜出来。
“……”段玉道:“你要真没有事情可做的话,搞瓶酒来喝吧。”
这句话令方士谦的眉毛高高挑起了。他说:“教唆未成年人饮酒,这罪名我可担不起。——张佳乐会杀了我的。”
段玉把头往反方向偏去,但她轻声的嘟囔还是被风送过来:“前辈好逊啊。”
方士谦强忍住给她一个暴栗的冲动,以作为成年人基本的靠谱指出:“你根本没吃什么啊刚刚。空腹喝酒很容易醉的。”
“什么嘛。长大了就只会找借口了吗。”段玉作势离开,走出两步,“我自己也不是买不到。”
方士谦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她勒停,举起双手做出一个投降的姿态:“服了你了。”走前撂下一句:“小心点,别让自己掉下去了。”
他拎着两瓶酒回来时,差点被眼前的一幕吓到心脏骤停。
段玉面朝外,双手撑在两侧坐在细细的栏杆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箭步上前握紧她的上臂。抓住她的一瞬间,心脏别有余悸地乱跳起来。
方士谦几乎称得上是粗暴地将她扯下来。他浑身笼着黑雾,面沉如水等着一个解释。
段玉却也瞪着眼睛盯着他,忽然又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笑开了。笑声荡开在夜晚寂静的空气里,他不知为何想起夜来香。
她笑得那么放肆,是从未得见的灿烂。
方士谦的怒气无奈地散去:虽然不知道究竟在笑什么,不过随她开心吧。
段玉揩掉笑出的泪花,终于直起腰,道:“我说你怎么会叮嘱我小心,”她拽住他衣角引他到栏杆边,“你仔细往下看看。”
方士谦努力地看,看来看去也只觉得地面上的所有东西都袖珍得像小人国。他蹙起眉头,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一片火红花瓣悠然飘落,却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托在中途。
方士谦一个猛回头看向段玉,炸毛道:“你早知道这里有玻璃是不是!”
段玉无辜地眨了眨眼,接着缓缓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一拢玫瑰香气袭来,他只来得及感到少女的气息拉近又滑远,如一束难以留住的风。
“赔礼。”她轻声吐出这两个字,被夜色缱绻地吞没珍藏。
方士谦伸手轻触,明白过来。她在他耳边插了一支玫瑰。
“完了!”他恶狠狠地想:“现在的小孩儿也太TM会了!”
然而他很快明白不能从这个角度理解段玉。因为女孩咧开一个小孩子看到新鲜玩具的笑,她说:“方士谦!你脸红了!”
累了。毁灭吧。方士谦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喏,”他递给段玉一瓶酒,“下毒了,你别喝。”将自己的那瓶放在地上,他抖开之前夹在腋下的大毛巾,披在段玉身上。
“哇。你好棒。”段玉棒读,“不过你为什么不再带一张野餐垫过来呢?——站着好累。”
方士谦露出晚娘脸:“这是餐厅不是商场。再抱怨我就把你遣送回去。”量你也没胆子在张佳乐面前喝酒。
段玉耸了耸肩,滑坐在地上了。她曲起一条腿,靠在栏杆上。“有点硌。”她客观点评道。
方士谦也跟着坐在地上,“别挑了。有人舍命陪君子,你就偷着乐吧!”
段玉扬眉,带着一点慵懒的无限风流令方士谦产生微妙的“居然帅不过一个未成年女孩”的失落。她谨慎地舔了一下瓶口,道:“我以为一位绅士此时应该主动祝酒。”
不待他回应,她对着天空举起酒瓶,“敬此夜。”
方士谦和她碰杯,不、碰瓶。余光里,她皱起脸抱怨:“好难喝。”
“不好喝就不要喝了。”方士谦乐了,兑了那么多水,好喝才怪呢。看来她是完全没喝过酒啊。
侍者拒绝了他把酒液的大部分倒掉,再往里兑水的要求,并对此感到万分不可理解。他只好自己操作喽。
他甚至想往里灌一点可乐,如果不是这里不提供的话。
她又喝了一口,仔细地品味后惊奇地说:“方士谦你怕不是买到假酒了吧?感觉哪里不太对。”
他憋笑,忽悠道:“怎么会?这可是82年的拉菲!”
段玉原来如此地点点头:“酒厂可真会炒作!”一副煞有介事的“学到了学到了”的样子。
哈!现在方士谦开始怀疑段玉的酒量了,两口下去感觉已经变憨了不少啊,这家伙。
“拜托跟刘小别说声对不起吧。”她忽然出声:“告诉他,我等着他超越我呢。”
“嗯。”
“还有王杰希。其实我很喜欢巫师的。能骑扫把在天上飞,多好啊。”
“嗯。”
“跟他说下次做东不要这里了,太贵了,也没有特别好吃。”
“嗯。”
“还有。”她再一次举瓶,注视他的眼睛:“敬微草,敬方士谦。”
他颔首。留意到她的眼睛像图片里布达拉宫的夜幕。
“敬微草。”他说:“——敬方士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