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微微发颤,是他说话时胸腔发出的共振。
“……!”
苏半棠精神一抖,一秒从山云雾罩中回神,手忙脚乱从沈灼身上爬起来。
腿麻缓解了不少,她狼狈地侧坐到一边座位。
沈灼总算被她表情动作逗笑,嘴角挂上一抹清浅弧度,“谈个广告提案用不着这么紧张。”
说完,他一边整理自己领口衣襟,一边又瞟了眼她裙摆,仿佛方才凌乱中一瞥,他也瞧见了她后方裙摆不同寻常的端倪。
而苏半棠依然无知无觉。
疼痛缓解,便有余力开始感到窘迫。
“对不起。刚刚我蹲太久腿麻了。”
苏半棠调整坐姿,坐得离沈灼远远的,中间隔着的距离,足足还能坐下两个胖子。
沈灼低眼瞥过他与她之间那段空位,像天堑。
他唇边弧度淡下,倾身拿过茶几上的纸质资料,随手翻动,“准备好了就说吧。”
苏半棠点开电脑上的PPT,“从头开始?”一共五十多页PPT呢!
“我不介意你从头开始。”
苏半棠自然也没有从头至尾把她的PPT内容复述一遍。她问了沈灼需要详细确认的部分,随后重点讲解这些方面。
期间宝拉姐给苏半棠来过一个电话,问人她在哪里买到药了,苏半棠含含糊糊应了句说还在悦声大厦,马上下来。
挂了电话就见沈灼淡笑着看她,笑容有些意味不明。
苏半棠没敢多跟他对视。她转头盯向电脑和文件,快速把提案细节敲定。
完了就想收拾东西赶紧跑路。
可面对的毕竟是甲方,职业道德让她克制着想走的冲动,又等了一阵,见沈灼没问题了才整理了电脑和纸张,站起身离开。
“你等等。”快要离开时,沈灼叫住苏半棠。
苏半棠不明所以回头,心中多出了些焦灼。
她自己也没分清这焦灼是因为宝拉姐还在等她,还是因为沈灼对她的暧昧态度叫她感到无所适从,还是她对她自己没有信心——没有信心能够抵抗沈灼这一次次的接近——明明她与他之前都吵得那么难堪了。
“沈总,还有什么问题吗?”她问。
沈灼眼神指了指她裙后。
苏半棠顺着他的视线,拧着脖子往自己身后看。
因为要在客户公司演讲,苏半棠今天上身穿了件浅灰色的毛衣,下身一条清咖色百褶中裙。她比较畏冷,别的都市丽人女白领还在穿风衣大衣,她已经裹起了鼓鼓囊囊的羽绒服,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短款羽绒服。
而那件白色外套在演讲时就脱下了,现在还放在会议室,所以来二十楼的沈灼这边,她便只是毛衣中裙的打扮。
然后她便看到了,自己身后,清咖色裙子的呢绒布料上,一块暗红色的干涸血渍。也不知道沾上去了多久,被多少人看了去。
“…………”苏半棠一时僵立原地。
绯红血色渐渐攀爬上她脸颊,她扭回看得酸痛的脖子,尴尬到无以复加,“没,刚刚没弄脏沙发吧……”
她往刚刚坐过的灰色沙发望去。
“没有。”沈灼给了她肯定的回答,而后往办公室一角的开放式衣柜走去——那里悬挂着一件简洁的经典款烟灰色男士大衣。
他随手拉下大衣,甩给两步外的苏半棠,“你先披这件回去。”
质地极为柔软舒适的羊绒大衣,仅是接在手里就能感觉到它的昂贵。而他随随便便就给她拿来遮挡她的尴尬。
苏半棠没动,抿了抿唇,“这不太好吧。外面天冷,您也需要。”
沈灼瞟过来,给了她一个堪称无波无澜的眼神,却没说话。
“就这样吧。”三秒后,他抬起手腕看表上时间,一边从裤袋摸手机。
此时苏半棠手机同时响起,宝拉姐电话又打过来。
苏半棠被催得紧,匆匆套上沈灼的大衣,与他道了别。
苏半棠人虽高挑,但身体骨架却纤瘦,而沈灼又是一个一米八八身材修长的成年男人,他的烟灰色大衣苏半棠穿在身上,衣摆落到了膝下,直接穿出了oversize的男友风。
沈灼斜倚靠办公桌,目送穿着他外套的年轻女人离开。
他眼底有些意兴阑珊。继而又有些好笑。
他让自己坠进了一张网。
-
苏半棠拿回自己羽绒服从悦声出来时,张宝拉app上叫的专车正好快要开到大厦楼下。
十二月底的冷风过境,阴寒刮骨,梧桐的掌状枯叶打着旋从一棵树底随风飘到另一棵树底。
大厦一楼倒是搞圣诞装饰搞出了点温馨欢快的节日氛围,落地玻璃上贴了红色圣诞袜,前头背景墙上的翠绿槲寄生,铃铛,还有门口的小圣诞树。
苏半棠在楼外看着矮矮的圣诞树,冷了不过一两分钟,便进入了温暖的专车内。
她想沈灼这样的人似乎确实不怎么需要穿得很厚。不说她身上这件大衣有多轻薄温暖,他那类人天天车接车送,从家到公司不用日晒雨打,又哪里会挨到冷风的冻。
苏半棠往车后座重重一靠,脑袋搁在头枕上。
宝拉姐和苏半棠一起坐在后座。
她看看苏半棠身上这件昂贵的男性外套,又移开视线。
她已经过了看到这件大衣最初的惊讶阶段。
忙了一天,她和苏半棠一同靠在椅背,望向窗外冬季下午四点多的城市天空。
冬天天黑得早,天空隐有金橘色。
“那个沈总,人还不错。”车开到半途,宝拉姐忽然说。
苏半棠一愣,不得不提起精神应付,“……嗯。”
“他这次也帮了我们很多,多亏了他哈。”
“嗯。”
“长得也很帅。”
“嗯。”苏半棠转过头去看宝拉姐。
张宝拉平常很少谈论别人外貌。
“你跟他的这段时间,可以把自己日子过好一点。”宝拉姐言语间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