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鹤跟在许星玫身后出了场馆,一路上还在反复回味刚才的场景呢,半晌转过头来给许星玫比了个六道,
“牛逼啊,许姐 。”
许星玫像是被抽干了精气一般,眉眼低垂地划拉手机“鹤鹤低调。你许姐我不是那么张扬的人。”
“在这儿。”徐夏站在浓郁的树荫下向他们两人招了招手。
“你不是找老师去了吗?”何鹤小跑了两步站在了徐夏身旁,许星玫半死不拉活得跟在他们后面。
许星玫看了眼何鹤说,“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是真蠢还是装的太像。”
徐夏把刚买来的矿泉水分给许星玫和何鹤,“老师来了抓完他们就抓你,你自己怎么出来的心里没点数?”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何鹤接过矿泉水喝了一口,“我以为是你们不成文的江湖规矩,做人留一线呢。”
“醒醒吧中二少年,哪有那么多神叨叨的规矩。”许星玫收了手机看了何鹤一眼,“就算有也是赶尽杀绝,不然没准哪天走在路上你就被人套麻袋敲闷棍了。”
何鹤顶着许星玫阴测测的笑容看了半天,最后别过眼去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
“十一点了,去食堂?”徐夏问。
“谁要去食堂吃干水啊,都逃自习了,出去吃吧。”许星玫把手机收起来对徐夏说。
“也行。”徐夏点点头,抬腿就要往校外走去。
“不是,这就是大佬吗?刚解决大战你们就商量去哪吃饭啊?”
“不然呢?你不吃饭?”徐夏白了他一眼。
“那现在出校,不是等着被人套麻袋吗。”
徐夏哼笑一声,摊平右手横在许星玫胸前做介绍状,“这位初中出了名的龙头,英才在校期间和韩斐平起平坐的姐。”
“所以我现在是被大佬罩着的崽?”何鹤艰难的咽下刚喝下去的矿泉水说,“那刚才说的前男友什么意思啊?”
“字面意思。”徐夏言简意赅。
九月的烈日被婆娑的树影切割。少女站在树下,身上承接着阳光与碎影。她抬头看向树梢,叹了口气对着风轻声说,“年少轻狂。”
——
两年前,许星玫十六岁初三,陈见野十五岁初二,从别的学校转来英才第一年。
初三时的许星玫叛逆期发作一心要当社会姐,徐夏则全力冲刺还有200来天的中考。那时两人虽然关系好但还远没到形影不离的地步。
许星玫放了学不回家到处乱逛,百无聊赖向网吧方向走的时候,听见了少年满怀恶意的放狠话声。
发现有人打架,许星玫网吧也不去了,循声就往打架的地方走。
那是藏在高楼大厦中的一条狭窄偏僻又破旧的老巷子。
七八个男孩把陈见野逼到想巷子的最角落放着狠话,威胁着。
为首那人穿着英才的校服,好死不死许星玫还认识。韩斐身边的小跟班,李江。
有时候人与人的有缘分就是这么巧妙,多年前的一个傍晚,早已把多年后今天的结局谱出来了。
许星玫虽然叛逆一心想当大姐大,但不是没脑子,美救英雄这种sb才做的事情,哪怕许星玫跟韩斐不对付也不会做。
许星玫蹲在巷子口吧唧吧唧的嗦着刚买来的冰棍,冷眼看着他们把陈见野的头按进了垃圾桶里。
一般来说,初中生的江湖恩怨不是情仇就是情仇。陈见野那张被按在垃圾堆上都能看出英气的脸,十之八九就是横刀夺爱了。这就让蹲在地上吃瓜的许星玫很是诧异。
普通情仇引起的打架轰轰烈烈但真像这样拳拳到肉,又极具侮辱的群架很少见。
陈见野被打的闷声出声,却一句求饶的话都没有,明显的硬骨头。
许星玫被勾起了兴致,把吃完的冰棍棍随手抛在路边,站起身来双手抱臂继续看着李江抓着陈见野的头发像提死狗一样把他的脸从散发着恶臭的垃圾中提出来。
李江把陈见野丢到地上,周围的小跟班一哄而上嬉笑着往陈见野身上踹去。
许星玫挑了挑眉,这才看见他们七八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带点伤,李江最为严重,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这就说的通了,他们七八个人群殴一个陈见野被陈见野打伤了,所以现在才下这么大的狠手。
李江后退两步,摆手示意其他人停手,看着陈见野说,“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陈见野弓着身子趴在地上喘气。
李江身后的一人用脚踢了踢陈见野的小腿,“像被人打断腿的狗,哈哈哈哈。”
说完他们一群人大笑起来。
“这样吧,学狗叫两声,我绕了你。”李江用手掐着陈见野的脸恶狠狠的对他说。
周围的小跟班们都起哄笑着说,“学啊。”
“叫啊。”
许星玫歪了歪头想,“原来人真的可以这么贱。”
三月的风带着凉意卷进小巷,卷进无人在意的角落。
许星玫看的有些烦闷,转身刚要走。
变故陡生,刚才还像个死狗一样的陈见野猛的一口咬上了李江的手腕。
“哇哦”许星玫惊叹一声。
这哥们是真硬啊,但他估计要完。
果不其然暴怒的李江一脚踹开陈见野,身后的小跟班全都涌上去对着陈见野狂踢。
陈见野被踢的弓起身子,在地上抽搐。
李江甩了甩被咬的鲜血直流的手腕,朝着陈见野恶狠狠的吐了一口吐沫,带着小跟班走了。
李江流的血不多陈见野也只是吐了几口血沫,但许星玫鼻尖却若有似无的缠上丝丝缕缕血腥气。
她胸口无端的发闷,鬼使神差的抬腿走近了陈见野。
她像是天边宽和的神明慈悲的降落到了陈见野身旁。
“需要帮助吗,同学。”
带着寒意的早春,破败狭小的巷子口。
那是他们狼狈又温情的初遇。
仅一面就让陈见野的心口种下了株名为许星玫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