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
她给我讲完,便苦笑:“有传闻说,蝉姬姐姐便是那雀羽半神呢,但是怎么可能呢,从飞鸟时代至今,从未有人见过那位朱雀羽大人。”
“是啊,传闻不可信。”我不由得想起平葵府里我与义的那些传闻,这可真是害人不浅。
在那里沉浸在蝉姬小姐高超的琴技里了会儿,我便看看奈梨子,她似乎稍有些习惯了,只是默默地躲在我身边看着蝉姬小姐。确认过万事都好之后,便转头问北桥前辈道:“前辈,请问这些人里,哪位是平葵府的卧底呢?”
我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地猜测。目前,我觉得蝉姬是最有可能的,因为她似乎和荣小姐关系不错,况且也这么出色,准是她没错了。
果然,北桥前辈笑道:“虽然天机不可泄露,但是如果是小南的话,我还是可以说的哦。那位堕花火蝉姬,便是。”
“看出来了……”不过,这貌似是个人就能看出来吧?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完美的人呢?总应当有些缺点,才会合理一些的,只是,我目前还没有看出来她的任何缺点。
待蝉姬一曲弹罢,便像普通的白拍子一般倒酒谈笑了。她隐藏得太好了,若不是她太过惹眼,我根本猜不到她就是卧底。此时,我不知为何感到十分烦躁,便站起身到外面去透透气。
走下木台阶,我趴在栅栏上看着外面的夜景。每间房间里面都谈笑风生,冷风呼呼地吹着,安抚着我烦躁的内心。
过了一会儿,我才想明白我为何烦躁。那位蝉姬,她的眼睛里,我看不出任何东西。那种感觉,我只在奈梨子身上见过。如果是奈梨子的话,虽然看不出她眼神中的情绪,但和她在一起会让我感到很轻松,无伤大雅。而蝉姬却给人一股压迫力,让我迫切地想从她的眼中观察到点儿什么——却什么也看不出来,这便是我烦躁的源头。
这时,我听见木台阶嘎吱嘎吱响的声音,循声望去,常生正端着空盘空碗站在楼梯之上,俯视着我。
“南止大人。”她红了脸,转身把碗碟送入后厨,便来到我身边,站在那里,有意无意地和我保持着距离。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她才小声地说道:“其实您,是女子吧。”
我愣住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没道理啊,按理说我长得并不是很漂亮,把头发挽起来藏进乌帽子里,穿一些宽大的衣服,再叫天权院的阴阳师帮我打扮一下,起码可以骗过一些小角色啊。
常生却笑:“因为我也是女孩子哦。”
我轻轻咳了一声,开始用原本的声音与她交谈了,既然已经被识破了,那么就没有伪装成男性声音的必要了。
“为什么南止大人要伪装成男子呢?”常生忽然问道。我也猜到她会这么问,于是有模有样地咳了一声:“我,我有一个朋友,在这里当白拍子,我就过来看看她如何了,免得担心。”
这话一出,常生青色的眼中又充满了光芒:“好羡慕啊……有朋友可真好。”
“你没有朋友吗?”
“不……因为我长得不好看,还什么都不会,大家就都讨厌我,只有蝉姬姐姐对我好……”
我看着常生,忽然噗嗤一声笑了,拉起她的手,对她道:“那么,咱俩在一起稍微凑合一下如何呢?出于某些原因,我以后大概会常来的,这样的话,我就可以经常见到你啦。”
常生脸又红了起来,明明涂着白.粉,在黑夜中并不清晰,但我依旧能看出她的脸红彤彤的,眸子里闪着未经世事的少女的,青涩的水光。
“那,那样的话……”
这时,一阵“咚咚咚”狂奔的声音打断了我们之间的谈话,义跑了过来,站在楼梯之上,弯着腰冲我大声道:“喂!南止!要开会了哦!”
“啊,来了。”我回了一声,便让常生留在这里,自己跟过去准备看情报了。
常生站在原地,五味杂陈地看着我离去的背影。
“南止大人……”
“真的……”
“非常感谢您啊。”
我跟着义进到屋里,发现所有人都被清出去了,只剩下和我们一起来的阴阳师,还有蝉姬。北桥前辈见我进来,笑着招呼我过去。我走过去,十分别扭地坐在他身边,看着跪坐在屏风前的蝉姬。
“那么,方才说到哪儿了?”
蝉姬小姐微微开口,声音轻柔地道:“奴家的确在花街中曾见过公主殿下的身影,盘着髻一闪而过。”
“诶?怎么可能啊?“义在一旁一脸震惊,“公主殿下怎么可能盘髻,还在花街到处乱窜啊?”
“但的确有此事。”蝉姬不紧不慢地反驳。
我无奈地看着义,虽然他这样很不礼貌,但他说的倒也确实。公主殿下怎么可能盘着髻到处乱窜呢?甚至还出现在花街,简直是天方夜谭。
虽说蝉姬小姐是天权院乃至整个平葵府最信任最强大的卧底,但说出这话来也太无力了,我根本没有理由去相信。看着我们所有人不信任的表情,蝉姬小姐轻轻闭上了眼,嘴角上扬,露出了自信的微笑:“请相信奴家这句话——十二耀姬公主,就在八冈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