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装束和他的气质很配,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比平时精神了很多,他见我这么着急,笑着安慰我:“并没有,只是想来通知您除了宴会还有祭典,如果错过了就太可惜了。”
“我听鹤提到啦,您不必担心,这种活动我怎么可能错过呢?”
不知为何忽然想起,曾经我在新年的祭典上遇见过鸦羌丸,那时的他还无法控制自己,虽然现在也是吧,但总比那时候好了,也稍微有点十六七岁男生的样子了。不过说起来,鸦羌丸要是一直还活着的话现在应该多大了?百来岁该有了吧……
我的思绪不知不觉就跑了老远,这时,庆日香大人忽然开口道:“辉镜这身衣服真的设计得很不错,很适合您,他虽然是个粗人,但这方面上,他的确很厉害。”
他闭着眼沉思了一下,便道:
“菖蒲清风浅敲竹,小池映月涟漪无。
浅金华裳闻琴赋,长袖沾湿罢歌舞。
古歌如是唱,望您尽管是日后离开高天原,也能一直记得我,记得您在高天原遇到过的一切。”
初春里微凉的风又轻轻吹了起来,梳理着我的发丝。
“一定能记住的。”
非常感谢您,庆日香大人。
“上台了上台了!南止上台了!”
挤在人堆里的义一手拿着灯,一手抓着曜久大人,十分努力地往前挤,试图挤到最前面去以一个最好的视角看自己最好的朋友表演。
我跪坐在台子上,低头听着火堆燃烧发出的噼里啪啦声,还有人群雀跃的嘻嘻哈哈声,表面上十分冷静,实际上心中早已慌了神。
我还是头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
所有人都看着我呢,就连沉迷于祭典的人都围过来了。我知道,庆日香大人和辉镜大人都对我抱了很大期望,曜久大人与义也都在不远处等待着我,鼓励着我,我绝对不能让他们失望。除此之外,还有幸村那个家伙,他现在是离开了高天原,还是依旧待在这里没有走呢?他现在,也会在某个地方看着我吗?
哼,把我介绍给庆日香大人叫我跳舞,其实就是想看我笑话吧。
我拿着神乐铃的手微微颤抖,稍一偏头,悄悄地斜眼看向身后正在调音的庆日香大人,他注意到我的视线,投过来一个令人安心的微笑。
台子下的观众与台子上的宾客越来越多,几乎都来自高天原。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灯光忽然比以前更加明亮,一个戴着纸面具的家伙走到我跟前,面对宾客大声地念了一段《法华经》,所有人都静了下来,目光集中在我身上。
庆日香大人伸出手,白皙的手指拨动了琴弦,琴声入耳,宁静沉重,而又显得高贵,与木板打出的节拍融在一起,无人不为之感动。我平生从未听过如此琴音,那比我曾听过的所有音乐都要美,每一个音都纯净不失庄严,一个一个音之间衔接得又如此完美。这便是那天照大神赠与的琴吗?那能奏出让诸神沉醉的琴音之琴。
前奏过后,庆日香大人张开口,我抓准时机,握着神乐铃跟着节拍缓缓站起来,在回忆动作的同时,也倾听着庆日香大人的歌声。那仿佛是来自很遥远的地方,鬼怪闻之音也不禁落泪。
“昔时良辰兮无忧,平安盛景几春秋。
月落无息早阳留,何嗟尘世又离愁。
蓬莱仙乡棣棠咏,伊人浅唱竹歌游。
高船直帆天寂寥,寒刀映雪葵旗倒。
夕日落金江浩渺,余晖耀明岂奈了。”
我放轻动作,放慢脚步,连脚心触在地板上的感觉都一清二楚。头上的火焰随着我的舞步跳动,沉重的衣袖跟着我的身影飘动,我的每一个旋转、挪步,都记录着我这几日的努力与辛酸。大臂和脚底都在隐隐作痛,诉说着以往我练习完便倒在屋里,跟鹤哀嚎的日子。但此刻我的脑中只剩下了这支舞蹈,他似乎是在我的记忆中被重置了一般,每个动作都变得十分新奇。
此刻,庆日香大人的手拨动了一根琴弦,便有无数萤火虫般散发着金光的小球伴随着同样数不清数量的丝线围绕在我身边。神乐铃搅动着它们,那些星星点点的小球落在我的身上,点缀了头顶的火焰。
我欣喜地看着这一切,动作也变得更加轻柔。
那一刻,我仿佛看见了那个黑色眼睛的少年站在远处,正笑着看着我然后缓缓转身,和身后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并肩离去了。我看着两个人越行越远的背影,呢喃道:“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的。”
我会永远记住你,你的名字叫做——
“不再多留两日吗?”两日的春樱宴结束后的第二日,我们就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三神站在明罗京城口送别,虽然庆日香大人这么说,但他也知道不起什么作用。
“抱歉,我需要加紧回去复命,曜久大人是自己偷偷来的,那边的政大人估计也快瞒不下去了。”我也不想走,还想再听听庆日香大人的琴声,“以及,这身衣服真的要送我吗?”
我抱着辉镜大人赠我的礼服,犹豫着要不要收下,这价值不菲的衣服,我就这么随随便便收下,实在不好。
“无碍啦,把衣服送你,给你留个念想,这样以后闲得无聊了,也愿意回来看看我这个粗人。”辉镜大人说着,轻轻拍了拍我的头,又转头对风山渐大人道:“喂喂,风山渐,送送人家啊,可是你把人家带来的。”
风山渐大人嫌弃地挪开:“在下已经重复过很多遍了,在下没有把三位客人带进来!不过在下本有此送别之意,只是被拒绝了。”
曜久大人看看太阳,便弯下腰:“时候不早了,也该动身了。感谢三位神明大人出手相助,也感谢您三位愿意相信我们。”
短暂地告别后,我们三个便穿过了鸟居,走在通往人间的康庄大道上,一节一节向下的阶梯没有尽头,其轮廓在薄雾中稍显模糊。
“如果以后还有机会,能够再次听到您的歌声是我的荣幸。”最后,我给庆日香大人留下这样一句话。
“我们也该走啦,回去吧。”辉镜搭上风山渐的肩膀,等着庆日香也跟上来,后者却道:“你们先走吧,我再在这里待一会儿。”
“啧啧啧,所以你可得好好感谢风山渐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