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内大人的死讯很快到达了平安京,我在写信的过程中针对不同的人写了不同的言辞,交给阴阳寮这里的信使,再由他到平安京送给浮世。
远在平安京的庚罗和清乐两个人刚好在一起,拿到了信,庚罗只读了一行,就把信丢掉,趴在清乐的腿上嚎啕大哭。清乐皱着眉把信全部读完,表情没有一点变化,只是不停地安抚着庚罗。
还被软禁在贺茂神社的荣放下,抬起头,注视着逐渐凋零的樱花,少见地敛起了笑容。
“喂喂小清乐!”曜久一手抓着政,一手拉开清乐房间的门,“你得到消息了没!”
“别吵,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清乐冲曜久吼道。
“你这家伙在赶谁呢,我问你,滢禾下死了!你知不知道!”曜久也开始吼,要不是政拉着,怕是就冲上去了,“滢禾下啊,滢禾下!忘了他以前是怎么向着你的了吗!”
庚罗脸挂泪痕抓着清乐的衣服,呆滞地看着曜久,曜久这才发现这里还有一个小姑娘,估摸着绝对是吓到她了,咳了一声,收敛了一下情绪。
“我会不知道吗,你们先都出去吧,让我想想应该怎么办。”最后清乐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把庚罗和他们一起请了出去,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沉思。
“喂,须磨太危险了,还是把那几个孩子叫回来吧,经历了那么大的事儿,南止还是没有被激发力量的迹象,迦陵神绝对不是她。”临走前,曜久留下这么一句话,带上了门。
清乐独自在房间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去想竹内了,赶快想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办,绝对不能让那家伙白白牺牲。冷静,一定要冷静,绝对不能再让更多人死去了。
「死亡,并非走向虚无。」
「而是让生命变得更加有意义的节点。」
“我知道啊姐姐,你快别说了!”清乐趴在桌子上喃喃自语,但她身边并没有人,刚才的声音,不过是少女在回忆中对她低语的罢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要,做个了断。
清乐站起身,掀开房间的帘子,阳光明媚的外面,樱花的花瓣飘落一地,曜久在安慰哭泣的庚罗,政看见她出来,则摇了摇扇子:“哟,想通啦,小清乐?”
“什么叫想通了?政,你和我过来,是时候和那个老头做个了断了。”清乐穿上木屐,揪起政的耳朵便走,留下了曜久一个人安慰庚罗,还在自言自语:“确实啊,平葵府的权力,该交到我们这一代手里了。”
——
源少太政官作为平葵神祇府的最高领导者,拥有一切权力,下令捉拿北桥前辈、软禁荣小姐的也是他。虽然差了三四十岁,但他确确实实是源少中将的哥哥,并且有着和曜久大人、清乐大人,以及我的母亲楼家姬相同的血脉,平葵府二十多年来不可否认的太政官大人。但是就像曜久大人说的那样,他已经老了,权力,该交到下一代手里了。
可他偏偏不。
这也是他“横死”于室内的原因之一。
这是我后来听曜久大人说的,当时他正独自坐在房间内看书,隐隐约约地,感觉房间门被拉开,他回过头,看见是清乐站在门口,声音略微沙哑地笑笑:“哎哎,是小清乐啊,有什么事吗?”
清乐二话不说,便用妖力操纵,将风凝聚成无数极细的丝线,缠住了源少太政官,其中一根死死地勒住了他的脖子,力道之大仿佛是要嵌进肉里。
“太政官大人,劝您不要乱动,不然当心死在这里。”政只是一闪,闪到他的身后,“太政官的章在哪里?”
源少太政官瞟了两人一眼,随即笑道:“哦?你这是要自封太政官啊,小清乐。竹内那孩子的死讯我已经收到了,仅仅因为这,你就已经坐不住了?这可不是你啊。”
“不需要您说,也请您不要说过多的废话。”清乐说着,风化作的丝线逐渐收紧,源少太政官的脖子上已经流下了两滴鲜血。
他大概也意识到,清乐是真的敢杀自己,于是便告诉了他们太政官的章在哪里。政很快就找到了那枚章,坐在桌前,随意拿了一根笔一张纸,便写起来。
“既然这样的话,小清乐,先放开我……”源少太政官话还没说完,脑袋便掉了下去,鲜血四溅,见到了墙壁、地面上,还有政和清乐的脸上。
“唔,然后应该怎么写?”政盘着腿坐着,完全没有被震惊到或者吓到,甚至自始至终都无动于衷。清乐叹了口气,迈过源少太政官的尸体,只是瞥了一眼政写的字,便一巴掌扇到他脑袋上:“你这个蠢货,谁让你把字写成鬼画符的。”
“有章不就好了嘛!”被打的政也很委屈。
“但你写的是什么啊,一个字也看不懂,让开。”清乐撞开政,坐在桌前重新拿了一张纸,行云流水很快写好了她想要的东西,盖上章,掀开帘子走出了屋子。
“从今天起,”脸上还带着血的清乐拿着那张有章的纸,走下缘侧,“平葵神祇府,归我管。”
——
我在须磨一直待到下午,才收到来自平安京清乐大人寄来的信,里面告知了我源少太政官大人的死讯,现在平葵府大大小小的事务都由清乐大人接手。她释放了荣小姐和北桥前辈,并且准备在明天把我们连同竹内大人的遗体一起接回平安京。
在寄给荣小姐的信中,我还提到了义被月夜见尊带走的事,她只是告诉我不要担心,只管把义的东西一起带回去就好了。
既然荣小姐这么说,那么我悬着的心是彻底放下了。我把头靠在墙上,手里还捏着那封信。
那之后,雪女独自一人离去了,她要去哪,我也不知道,但我管不着她。不知道,远在平安京的庚罗姐姐和余舟要有多难过,也不知道,雪女姐姐离开的时候要有多难过。
竹内大人……
这种感觉真的太奇怪了,明明不久前还笑得那么开心的一个人,他忽然就不在了,丢下我们一个人走得很远。这一整天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高兴不起来,胸口闷得发痛,喘不过气。
“喂,南姐!”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叫我,我脑子昏昏沉沉地掀开帘子,看见门外小岁和安莫乐站在一起,鸦羌丸盘腿坐在缘侧上,没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