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和荣小姐一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荣小姐反问我,“人家都带着自己的学生或者弟弟妹妹,要么就是信赖的家臣。我连个家臣都没有,弟弟也跑掉了,果然关键时刻还是小南最靠谱啊。”
“可是……”可是我明天想在家歇歇,竹内大人的死对我造成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这些天我什么都不想干。
荣小姐睁开眼睛,虽然还是笑着的,但语气变得让人不敢拒绝她:“我知道滢禾下的死让小南很难过,要求你去参加这样一个会也很残忍——但是,这个会议是针对滢禾下死后,开阳院神祇官位置空缺,要选出新的开阳院神祇官来的。而小南你又是见证过滢禾下之死的人,清乐也希望你能来。对了,那里好像还有你的朋友,就是那个樱色头发的女孩。”
“庚罗姐姐啊……啊?庚罗姐姐?!”
太过分了吧,庚罗姐姐作为竹内大人唯一的徒弟,自己的师父才去世,就要面对取代师父这么残酷的事。我有些担心她,只能把这件事答应下来。
晚上我回到家里时,六花姐姐做了些好吃的欢迎我回来,这些天我在须磨清汤寡水的,好不容易吃了顿好的,感动得我差点落泪。不过可能是因为暴饮暴食,吃完之后的夜里,我胃有些胀得睡不着觉。
睡不着就算了,我坐起来,观赏月亮。
不知道这个时候,意秋师兄是否也在看月亮呢?也许他已经睡了。那么义呢?此时,他会在月亮上,看着人间吗?
“姐姐,你还没睡啊。”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过头看,是枫趴在门口,我点点头:“你也没睡啊。”
“嗯,姐姐你等我哦。”枫说着回到房间,给我找来了一样东西,我接过去看,是一根被压扁晒干的樱花树枝条,上面的樱花还未掉落,是被晒干了。但尽管如此,它还是栩栩如生,美得仿佛初生的花一般。
“诶?给我的吗?”
“嗯。因为姐姐从高天原回来之后就又急匆匆地去须磨了,所以肯定没有好好看看樱花吧。于是,我把樱花树的树枝折下来保存好留给姐姐了,这是我为姐姐定格的春天哦,是永恒的生命。”
这时我才发现,月光下的枫,长相已经开始成熟起来了,我笑着点点头:“谢谢,我会好好保存起来的。”
「永恒的生命」……吗。
就像迦陵神那样……
我把枫送给我的花和北桥前辈在须磨送我的树枝一起放进了花瓶里。
月光下的人总是会想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譬如我现在就在思念师兄,思念爸爸妈妈,思念义,又开始怀念竹内大人,然后开始担心起明天的会议来。
其实第二天我所经历的一切,足以证明我的担心是对的。当荣小姐带我来到平葵府的时候,大家先是为源少太政官大人送行,然后才开始为竹内大人送行。清乐大人把我从须磨送回来的遗体送入火堆,让它逐渐被焚烧,直至只剩下灰烬。
这一天我是特地穿着黑衣服来的,在场所有人也无一例外穿着黑衣服。我还看见庚罗姐姐牵着余舟的手,两眼红肿着站在火堆前,目光有些呆滞,身上的黑色裙子也皱皱巴巴的。余舟则用手捂着眼睛哭泣,不停地念着竹内大人地名字。
好沉重的气氛啊……
明明在场有这么多人,明明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明明火焰这么美丽,而这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除了念祝词的僧人和哭泣的人,再就没有任何人发出一点声音来了。
不,如果是竹内大人的话,一定会讨厌这样的氛围的。
荣小姐牵着我的手,本来只是默默地看着火焰,但当她发现我在偷偷看庚罗姐姐的时候,笑着放开了我的手,我摇摇头,还是没有去到庚罗姐姐身边。
过了这么长时间,她一定已经不认识我了吧,再者,还是让她安静地自己待一会儿的好。
为两位逝者送行过后,人便基本上都散去了,只剩下几个人,大部分都是熟面孔,还有一些开阳院的人。清乐大人看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便招呼大家一起进入了一间屋子。
那是我从未见过的大场面,气氛是何等的恐怖,压得我大气不敢喘。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时候我缩在荣小姐身后,七位神祇官除开竹内大人围着桌子坐,真的如荣小姐所说,除了悠枚以外每个人都带着一两个随从。政大人带着奈梨子,奈梨子看见了我,羞涩地抬起手,示意我她看到我了。而庚罗姐姐和一开始留下来的那几个开阳院的阴阳师坐得比较偏,都不敢抬头。
本就封闭的屋子所有的帘子都被拉得紧紧的,没有一点阳光能透进来,阴暗的灯火摇曳着,使人投在墙上的影子也虚浮不已。
好可怕,在场没有一个人说话,这难道就是神祇官大人们聚在一起严肃起来的气场吗,就连曜久大人都冷着脸,靠在那里一言不发。不过比起他冷着脸,荣小姐自始至终的微笑才更加吓人,这样昏暗的火照在她脸上,映着诡异的光。
我唯唯诺诺地坐着,生怕自己因为用右手端茶杯或者是眨眼频率太快之类的理由而立马死在这里。
“那么我就直入正题了,”不过看起来这样的效果才是清乐大人想要的,源少太政官死后,她暂时接手了平葵府的一切事物,就像她姐姐当年那样。她开门见山,用冰冷沉稳的声音陈述着,“开阳院目前缺少神祇官,开阳院的阴阳师实力又基本处于同一水平,然而能力最强的庚罗又尚未与神明共鸣。”
“可是小狐狸生前的意思好像不是这样的吧……”曜久大人撑着脑袋,虽然语调很随意,但他在维护庚罗姐姐。我知道他的意思其实是“竹内生前是希望庚罗接替他成为神祇官”,但是因为在场有开阳院其他人在,因此不能把话说得这么没脑子,“他就你一个徒弟,没错吧,庚罗?”
庚罗姐姐的脸色有些差,她身上的黑衣服是我们这些人中颜色最深的,她看起来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似乎在这之前她就已经被开阳院的人孤立了,再这样的话,岂不是更要被孤立?
许久,她才颤抖着声音,小心翼翼地答复道:“师,师父生前并没有其余弟子,虽然这有违师父的遗愿,但让其他人来接替这位置也未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