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东岳庙的事情发生的同时,李秀宁已经昏迷了半月时间,李渊此时已经心急如焚,就算自己早早的从长安出发去太原,但是这一路的风波,已经耽搁了太多的时间。 自己虽是唐国公左迁太原留守,但是误了上任的时间,一样要吃挂落,加上太子杨广如今对自己还是虎视眈眈,一旦自己无法如期上任,太子在圣人面前说上两句,到时候就不是那么简单的能够脱罪了。 李渊无奈的去拜访孙思邈,想要看孙思邈能不能和自己一起去太原,却被孙思邈一口回绝,这老道士才刚刚刚刚揣摩出长旺村民夏寒冬暖的一点秘密,此刻是决计不会离开的,再说,你唐国公女儿的命是命,这满村的长旺村民的命就不是命? 夏天越热,这长旺人越冷,三伏天里老年人往往顶不住严寒,纷纷冻毙,冬天越冷,这长旺人越热,晚上睡觉都要抱着冰块,稍有不慎,自己就把自己烧成了一团焦炭。 如此违反天地四时,才有了人伦惨剧。 孙思邈医者仁心,断然不能用世家权贵的法子去压迫于他,而李秀宁此时的情况根本就不允许离开孙思邈,李渊也只能是拜托柴绍在蒲州照看李秀宁,同时又把李神通和许氏留下,嘱咐二人一旦李秀宁醒来,身体见好,就立刻前往太原与他汇合。 这柴绍原本是在长安督建永福寺,柴豹飞鸽传书说明了李秀宁的情况,柴绍便是一刻不停的快马赶来,见到李秀宁昏迷不醒之后,便嘱咐柴豹将汾阳柴氏这些年收集来的天材地宝,名贵药材一股脑的送给了孙思邈,凡是孙思邈开口,柴绍必然是无所不应。 裴寂和刘文静二人也是时不时的前来拜会,期望李秀宁醒来告知李平阳的下落,这一来二去的就和柴绍给混熟了。 柴绍从裴寂刘文静的口中得知李平阳的事情,也是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陇西李家分支好奇无比,原本想让柴豹出力去打探一下,却被柴豹一口回绝。 等李渊的车驾离了蒲州,孙思邈便要带着李秀宁前往长旺村。 一时间柴绍犯了难,作为河东人,柴绍也自然知道这长旺村的诡异之处,他有些担心李秀宁能不能抵御的住长旺人的诡异,毕竟在柴绍眼中,李秀宁是个连真罡都没有修炼出来的弱女子。 “这春秋之际,冬夏之际,长旺之人的寒气和炎气处于转换之时,两者将将达到一个平衡,只要天气不是持续的阴雨或者秋老虎,这长旺人此时与常人一般无二。”孙思邈说道。 柴绍还是面露为难之色,孙思邈不由有些怒意,为了救治李秀宁,自己已经耗费了大半个月的功夫,原本是想从研究这长旺人的炎寒二气转换,夏秋之际炎气如何诞生,看能不能解开这长旺之迷,如今已经是耽误了,又要等上好几个月的时间。 自己必须赶在秋冬之际到来之前,再入长旺村,转而研究寒冰之气消失的过程。 整个研究计划彻底被李秀宁打乱了。 这期间自己去找过一趟昙延,才得知前因后果,李秀宁身上的煞气也是个不稳定的瘟疫之源,若是扩散开来,蒲州府百姓必然遭殃。 而昙延竟然已经是阿罗汉的果位,因是镇压大河煞气,却是丝毫动弹不得,更不用说施展佛光救治李秀宁,也只能拜托自己出手了。 老道士就是个劳碌命啊。 这李秀宁似乎颇得昙延看中,却是不知是何缘故。 柴绍执拗不过孙思邈,也不敢得罪孙思邈,只能答应孙思邈将李秀宁带到长旺村。 裴寂和刘文静听闻此事,为了第一时间得到李平阳的消息,跟随着去了长旺村,至于李神通和许氏,自然是跟着不提,柴豹的因为要孙思邈调理身子,同时也想拐带走秦鸣鹤,也是跟着来了长旺。 被称为蒲州禁地的长旺村,一群浩浩荡荡的人住了进来,却是热闹起来。 裴寂和刘文静此时坐在村外五里的亭子处,不由相视一笑。 上次两人在这里被冻了个半死,如今故地重游,却是没有一丝的寒气,只能是赞叹这世间之事的奇妙玄奇。 “这柴绍倒是个痴情的人儿。”刘文静笑道,“就是不知道这李秀宁何时醒转,难道这柴绍就这么一直陪下么?” 裴寂说道,“那是婚书已定,聘礼已下的自己媳妇,他自己若是不上心,岂不是得一个薄情寡义的名头?再说,他柴家还指望着攀上唐国公李渊这条船,好让自己跻身门阀之列,不论从个人还是家族,柴绍都得这么做。” “就是不能听你分析,一分析,这世间就没有真情真爱,都是满满的利益和算计,我说玄真,你们世家出来的人是不是都是这样?”刘文静笑道。 裴寂苦笑,“你也是世家出身,这话说的有失偏颇了。不过这世家重利,倒是世人皆知的事情。” 刘文静摇头,“我算什么世家,我父战死,这家道就没落了。朝廷说给我补官,补到现在,官职的毛都没有见到一根,你说我算什么世家出身?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下品的世家,能叫世家?” 裴寂说道,“总是有机会的,如今世道太平,难保有一天,这天下再无世家上下品之分。” 刘文静苦笑,“当今圣上称得上一句雄主,譬如这朝廷开科举,就是想要走出一条新路来,笼络天下之才,但是选官取士还是九品中正为主,科举只是补充,所以这科举之道,略显尴尬。上品身份尊贵看不上,下品学识浅薄考不上,犹如鸡肋。” 裴寂点点头,“但是我始终觉得这科举才是将来这天下的正途,任人唯贤,任人唯才,才是这天下循环的正理。” “是这个道理,但是这天下间讲道理的事情和地方属实不多。”刘文静说道,“若是科举要成,必须要一位雄才大略之主,强压这世家一头,才能慢慢奏效。” 继而一叹,“如此雄主,当真难求,如今的太子,却是难有如此的气象。” 裴寂和刘文静对视一眼,同时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