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声声,和不知道长什么样的谢谋拜了天地,然后被送回了房间。
屋外的热闹过了很久才安静下去,一双喜烛燃到尽头,剩下最后微不足道的火光轻轻摇曳,熄灭在门外带进来的风中。
谢谋看了眼端坐在床边的岁雪,倦声道:“让开,别占着床碍着我睡觉。”
岁雪一听,就知道什么谢谋喜欢她要娶她都是些鬼话。
她伸手就把盖头扯了下来。
屋子里很暗,只有清澈的月光从外面倾洒在门口。
谢谋逆着月色,轮廓被一层霜白的薄光勾勒得清晰,一双漆黑的眼睛藏在脸上的阴影之中,更显得心思幽深而不可测。
岁雪从床边站起,好声好气问:“那我可以去哪里睡觉?”
“椅子上,地上,随你。如果觉得不习惯,去外边房檐下也可以。”谢谋没多看岁雪一眼,反手关了门,气息也融入这片黑暗。
他像是很疲倦了,上床拉好被子就闭上了眼睛,不去管岁雪。
谢谋的脾气的确很怪,骄傲冷漠,做事随性,这让沈纾星觉得新鲜,但并不陌生。
这是他压抑不显的一面。
他好像在扮演自己缺失的那一部分,出奇的熟练,挑不出错。
沈纾星闭着眼睛,心中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理了一遍。
谢问京执意要谢谋娶时初,不只是为了两家结亲这么简单,时初这种看似柔弱无用之人,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够在必要之时牵制他,甚至狠狠重伤他。
所以他选择在时初进焕州城之前杀了她。
想到这里,他便觉得可惜,自己还是有一点扮得不像。
如果换作是谢谋,今天会做得更加干脆决绝,即便谢问京在场也拦不住。
屋子里静悄悄的,半晌没个动静,沈纾星觉得奇怪,掀起眼皮看了看。
岁雪还站在原地,不太开心地盯着他,见他睁眼,忍了一天的委屈和抱怨脱口而出:“睡地上也得有被子才行,夜里这么冷,我若是着了凉,至少又得喝一个月的药,那么又苦又臭的东西,我是不愿的。”
沈纾星似笑非笑道:“你这么能说,就不能自己叫侍女给你拿被子?”
岁雪的眼泪就流了下来,闷声说:“你这儿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我和谁说?我连你都不认识。真是奇怪,明明是你要娶我的,现在却又嫌我碍眼,骗我来了焕州还遇到刺客。那刺客还说是你派他来杀我的,我都没信,你是我的夫君,我可以毫无保留的信任你,可你竟然连一条被子都舍不得给我。”
沈纾星没想到自己因为一条被子得到了声泪俱下的控诉,他听得烦闷,捏了捏眉心,叫人拿了几条被子送进屋里。
待侍女走后,岁雪飞快地铺好地铺钻进被子里,面无表情地擦去眼泪,开始计划着要怎样才能完成任务。
时初的崇天术名为牵丝,可以让一个人像提线木偶一般受另外一个人控制,任何挣扎反抗的念头都会被牵丝的力量轻易抹杀。
谢谋就是那只木偶,线要被牵在谢问京的手中。
让一个连灵力都难以凝聚的人成功使用牵丝的力量,本就难于登天,更何况还要用在谢谋这种人身上。
岁雪想到了那支冰冷尖利的金簪。
谢谋如果察觉到她的别有用心,它的确会扎穿她的脖子。
她才不想管谢家父子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只要完成任务就好。
完成这个任务,应该……就算通过神兵考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