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是秦太太?
思及此处,苏晓饶富兴味地看着谢蕴华。
不出所料,谢蕴华的神情马上冷漠下来,接着望向不远处的秦复。也是巧了,秦复刚好转过身来,对上了谢蕴华的视线。他马上离开朋友们,朝她和苏晓走了过来。
谢蕴华望着秦复,发起了感慨:“我真佩服秦复,想要什么东西都能到手。即使丢了,辗转多年,最终也能回到手上。真不知道他是有本事,还是命太好?”
说到这里,谢蕴华转过身来对苏晓露出微笑,“命里有时终须有,你觉得呢?”
苏晓不明白这番话的意思,于是摇了摇头。
谢蕴华笑了一下,朝迎面走来的秦复挥挥手,转身到别处去了。
秦复向谢蕴华颌首致意,接着走到苏晓面前,“晓晓,刚刚是和蕴华聊天吗?”
“是的。”苏晓俏皮起来,“她说了好多你的坏话。”
秦复哈哈一笑,“我这位老朋友是个小辣椒,她的话你不要当真。”
苏晓故意唱反调:“真作假时真亦假,假作真时假亦真。”
“好一个小丫头,我认输了!”秦复开怀,“你是不是要回工作室?我来送你。”
苏晓忙说:“我自己先走好了,你还有这么多朋友在这里呢!”
秦复大手一挥,“不管他们啦,我也想回去了。”
说罢,他带着苏晓离开这华丽的聚会。
和野马似的周思楠不同,徐斌的车开得很稳。然而从郊区返回市区必然要上高速,在高速公路上,难免会遇到大货车,而且数量不少。这些快速行驶的黑色巨兽,将苏晓逼回二十年前的那个夏天。
熙熙攘攘的马路上,人们围着一辆大货车。货车旁,小女孩坐在地上哇哇痛哭,因为她的父亲倒在了血泊之中。他的身体被巨轮碾压成一团模糊的血肉,只剩一颗头颅。那颗英俊的头颅歪向一边,望着自己年幼的女儿。它青筋暴露,双目圆睁,微张的嘴汩汨流着鲜血,嚅动的双唇似乎对幸存的女儿说着什么……
苏晓至今都无法面对这个画面,她不由得轻轻颤抖。
秦复察觉了,“晓晓,怎么了?”
“那些黑色的大货车,”苏晓的心突突乱跳,“我好害怕……”
秦复马上搂住她,“别怕,都过去了。”
苏晓点了点头。过了半晌,她说:“秦复,我可能要去一趟明湖。”
“去明湖?”秦复很意外。
苏晓解释说:“明湖有一家教育机构想让我执笔某系列的儿童绘本,我答应了。但是有些细节,我们需要当面谈,这样比较稳妥。”
儿童绘本是她一直想要进攻的领域,除了经济利益的考量,她也想为孩子们带去一点点美好与慰藉。因为幼年丧父,从小在母亲的打骂中长大的她,深知童年经验对一个人的影响是多么深远。
秦复轻轻颌首,“你一定很喜欢这个工作。”
“有没有兴趣和我去明湖呢?”凭心而论,苏晓是十分期待的。
秦复面露难色,而且没有一点惊喜。
苏晓看在眼里,纳罕不已。她试探地问:“秦复,你是不是没有时间?”
“是的,最近比较忙。”他顺势下了台阶,“你什么时候去?”
“计划一周之后。”
“我来做好安排,你什么都不用管。”
“嗯,好的。”
苏晓发现,在提到明湖时,秦复竟然没有一点兴奋。那是他的故乡,是他从小生长的地方,即便离开多年,情怀总在。可是他的反应为什么如此冷淡?
忽然,秦复说:“晓晓,我记得你说过,你去过明湖的。”
苏晓点了点头,“三四年前和思楠去过一次。”
“你说,你最喜欢月湖那一带。”
“是的。我们去的时候是八月份,在马衙街,路边还有人卖野姜花呢!”
秦复一愣,“野姜花?”
“是的。”苏晓观察着他的反应,“我买了一扎放在酒店的房间里,可是它太香了,熏得我和思楠一晚上没睡好……”
就是这个香味,野姜花的香味!
苏晓终于想起来了。秦复给她的琴谱以及那天晚上突然回家的他的身上,都有着同一种香味,那就是野姜花的香味。可是,为什么是野姜花?
秦复被苏晓的话逗笑了,是以失察她的心理活动。他期待地问:“晓晓,你喜欢野姜花吗?”
苏晓点了点头,“喜欢。”
“为什么?”秦复似乎很有兴致,“讲讲看,好让我见识一下绘本作家的见解。”
苏晓直觉他不讨厌这种花,于是说:“野姜花轻盈,空灵,像一群白色的蝴蝶在枝头飞舞。一眼望去,仿佛世界都安静了。别笑话我夸张,这都是我的真实观感。”
“不夸张,你这比喻很贴切。”秦复笑得温柔,“小时候,我家附近的菜市场常常有人卖这个花,我们有时候也叫它白蝴蝶花。”
苏晓说:“南京也有,只是北方少见。”
“是的,它比较适合江浙一带,再往北挪一点都难。”秦复看着她,“怎么以前没听你提到过这件事?”
苏晓一愣,“你是说,我喜欢野姜花这件事?”
秦复微笑着轻轻颌首。
“这只是很小的一件事呀。”苏晓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有兴趣,“再说这么美丽的花,谁不喜欢呢?”
“是吗?”他笑了,“你让思楠来,她肯定没有你这么多感慨。”
苏晓顿时苦笑不已,“思楠抱怨这个花太香了,熏得她睡不好觉。但是她知道我喜欢,也就没把花扔掉。”
秦复听罢,哈哈一笑。末了,他问:“林清玄写过一篇《野姜花》,你读过吗?”
苏晓轻轻念出那些句子:“……记忆如花一样。温暖的记忆则像花香,在寒冷的夜空也会放散。”
秦复握住她的手,似乎十分满意。
苏晓有一种直觉,秦复对野姜花的热情和对明湖的冷淡,在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之间,应该有些可说的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