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涛连连点头，“好，都听你的。”
周思楠又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接着喝了两口酒缓和情绪。过了半晌，她问秦涛：“你跟秦先生能吵得这么厉害？”
秦涛苦笑，“……是的。”
“真看不出来秦先生也有情绪那么激烈的时候啊！”周思楠歪着脑袋，“在我的印象中，他总是很温和的。”
“他的个性可不像表面。”秦涛吁了口气，“难道你以为他做到现在这个位置，还会是什么善男信女吗？”
周思楠想到她那让人又爱又恨的父亲，使劲点头。
秦涛被她傻气又可爱的样子逗笑了。他好奇地问：“思楠，能否问一句，你是怎么和苏晓成为好朋友的呢？”
“我们是大学同学。”周思楠以为他问的是这个，“同系，但不同班。”
“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想说什么？”
秦涛小心翼翼地说：“你们的个性太不一样了。”
“什么意思？”周思楠没反应过来。
“你看起来大大咧咧，但是她……”秦涛说得小心，“坦率地说，她不像你这么缺心眼。”
这下周思楠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她立即收起笑容，冷冰冰地说：“我的好朋友是心事多，那是因为她既聪慧又不幸，但是她绝对没有你揣测的那些心机。”
“所以她和其他女人不同，她对我父亲是真心的？”
“好吧，且不说我的朋友如何。”周思楠压抑着怒火，“我就问一句，难道你认为你父亲是笨蛋吗？”
“即便英明如唐玄宗，晚年也因为美人而差点丢了江山。”
“照你的比方，你父亲可是爱我的好朋友爱得不得了呢！既然他乐意，你管得着吗？”
“我知道，父亲是真的喜欢她。”秦涛的目光黯淡了，“远远超过我母亲。”
周思楠意识到自己话说得重了，“对不起，秦涛，我不是有心的。”
“不必道歉，因为你说得并没有错。”秦涛苦笑不已，“……我父亲什么都有了，他不需要娶一个他不喜欢的女人。我只是疑惑，一位漂亮的年轻女性，会真的爱上一位年龄足以当自己父亲的男人吗？”
周思楠理解他的疑问，她也知道答案。
秦涛说下去：“我承认，父亲年轻时是很英俊的，可是现在老了。虽然整体的状态很好，但毕竟是五十六岁的人了。他有白发，有皱纹……”
“谁会嫌弃自己父母的白发与皱纹呢？”周思楠看着他，“为什么不嫌弃呢？不就是感情到了那个份上吗？”
秦涛反问：“那么，苏晓对我父亲是真的一往情深了？她这是为什么？千万别跟我说，‘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这种万金油答案。”
周思楠感觉自己被逼到了墙角，但她还是不能将好朋友的悲惨身世说出来，她只能说： “秦涛，我可以保证，晓晓不是那种物质的女人。你不知道，她之前喜欢过一个一无所有，矮小且其貌不扬的人。这就足以说明，她并不看重样貌与财富，她对你父亲是真心的。至于是什么原因造成她的这种性格，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秦涛犹豫了几秒才点头，“能谈谈她和我父亲是怎么认识的吗？”
周思楠见他老实又诚恳，也就实话实说：“晓晓是一个绘本作家，你父亲以读者的身份接近她，和她成了笔友。”
秦涛一脸的难以置信。
“是不是觉得这种交往方式太复古了？”周思楠苦笑不已，“最初我也认为不靠谱，万一碰到坏人呢？对不起，我没有冒犯你父亲的意思。”
秦涛点了点头。
周思楠说下去：“可是无论我怎么劝，晓晓就是不听，仍旧和从未谋面的秦先生做笔友。甚至在没有见到真人的情况下就倾心于他，整个人栽了进去。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你父亲的真实身份。因为秦先生对她说，他只是明湖的一个钢琴教师。”
“……真是煞费苦心。”秦涛摇了摇头。
周思楠无奈地说：“有时候，连我都觉得梦幻。”
“能否告诉我，他们做了多长时间的笔友？”
“两年，今年五月结的婚。”
听到这个答案，秦涛的笑容凝固了。紧接着，强烈的悲愤充斥着他的眼睛，好像他的体内正燃烧着熊熊怒火。
周思楠十分愕然，“秦涛，你怎么了？”
秦涛冷冷地问她：“你知道我妈妈是什么时候走的吗？”
周思楠忙问：“什么时候？”
秦涛答：“今年二月。”
周思楠怔住了。
秦涛无情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两年前，正是我母亲确诊肺癌的时间。我父亲与苏晓做笔友的这两年，正是我母亲与病魔斗争的日子。”
周思楠如被五雷轰顶，说不出话来。
秦涛悲愤地看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