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云无奈地说:“可惜现在才是二月份,离樱花盛开的日子还早着呢!”
秦复抚着她花白的头发,温柔又坚定地说:“晚云,如果你想,你一定能看到樱花盛开。”
“不用了,因为我已经看过最美丽的樱花,那就是宁波江厦公园的染井吉野。”宋晚云的目光颤动着,“在我看来,那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樱花,美过她的故乡日本的所有樱花……”
秦复吻她花白的头发,“那也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樱花。”
宋晚云把头倚在他的肩上,“秦复,我困了。”
秦复马上说:“晚云,你不能睡。”
“不,我真的很困了。”
“晚云,听话。”
“秦复,你能为我唱《外婆摇》么?”
“晚云……”
“秦复,我没有听你唱过首歌,但是我知道,你是会唱的。”宋晚云落泪了,“你就给我唱一次,好么?”
秦复不语,显然是不想唱。
宋晚云泪流不止,“秦复,唱一次吧,我求你了……”
秦复只能搂紧她,唱起了这首宁波老歌:
忖起外婆桥,河塘里小船摇啊摇。
宝宝摇篮里厢困晏觉。
外婆看张宝宝咪咪笑,手推摇篮轻轻咯摇。
忖起外婆桥,树高头小鸟叫啊叫。
宝宝朝勒外婆嘎嘎咯笑。
外婆抱起心肝小宝宝,对勒宝宝唱歌谣。
凤凰造窠海中央,鸦雀造窠树中央。
老鹰做窠山里厢,黄莺做窠搭凉棚。
燕子造窠二步梁,麻雀做窠瓦缝帐,黄鳝做窠田塍埂。
小路亭人下茄秧,观海卫人燕话打,东山头人泥螺起蟹酱。
宁波江潮两梗生,桥下船来撑,桥上人来行。
宋晚云闭着眼睛,虚弱地窝在秦复的怀中,细细地听他唱歌。忽然,她感到大量的泪水滴落在她的脸上。
是他的,而且是滚烫的。
足矣,足矣……
宋晚云幸福地笑了,她进入了永远的梦乡。
没过多久,那个年轻人回来了。
秦涛捧着在南城花店买到的一大束野姜花,兴冲冲地赶回来见母亲,不想却在病房的门口看到了谢蕴华。他顿觉大事不妙,“谢阿姨,发生什么事了?”
“你父亲和你妈妈在说话。”谢蕴华强作镇定,“你去哪里了?”
秦涛扬扬手中的花,“妈妈叫我去买野姜花。”
谢蕴华忽然觉得那野姜花白得刺目。
“秦涛,我们进去吧。”
“好。”
两位朋友进入病房。
进得病房后,他们看到秦复正紧紧地抱着宋晚云。宋晚云的头倚在秦复的肩上,她的手已经无力地垂了下来。由于秦复是背对着他们的,所以他们看不到他的表情。
秦涛大惊失色,“爸爸,妈妈她……”
秦复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肩膀在颤抖着。
谢蕴华和秦涛什么都明白了,他们的眼泪决堤般涌出。
“……妈妈!”秦涛想走过去。
谢蕴一把拉住他,“不要打扰他们,我们先出去。”
也就是谢蕴华,抱成别的任何人,秦涛都不可能听话的。
病房外,秦涛在谢蕴华的怀中哭成泪人。
不,所有人都成了泪人。
城市的另一边,一个人正在忙碌。
这一天虽然是周日,但是苏晓临时接了一些儿童杂志的插画,时间紧任务重,所以她不得不和安妮一起加班。
值得一提的是,此时苏晓的工作室仍在装修,所以她和安妮还得窝在原来的小公寓搞创作。这间公寓既是她们创作的地方,同时还是安妮的住处。
苏晓打量着这个小小的空间,对安妮说:“再辛苦两个月,我们就有新地盘了。”
“好说,我不怕吃苦。”安妮在调颜料,“可是说实话,老大,工作室开张在即,你怎么好像不太高兴?”
苏晓愣住了。没想到,她表现得如此明显。是的,她确实不太开心,因为秦复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和她联系了。她万万没想到,他所谓的“一段时间”竟然是这么长。同时她也十分好奇,他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
安妮见她发愣,忙问:“老大,怎么了?”
苏晓摇摇头,“没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她感到喉咙发甜。她本能地捂住嘴吧,紧接着,她吐出了什么东西。张开手掌一看,竟然是血!虽然只是一口,但却是鲜红的热血。
苏晓怔住了。
安妮看见了,大吃一惊,“老大,你怎么了?!”
“不知道。”苏晓看着那鲜血,“我并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安妮拿来纸巾,“老大,快擦干净。”
苏晓赶忙把那鲜血擦掉了。
安妮接着说:“吐血不是小事,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苏晓同意了。
两个小时后,医院。
一番检查下来,医生说,苏晓什么事情也没有。
“这……”苏晓和安妮面面相觑。
“是真的吐血了?”老医生推推眼镜,“你们没有搞错?”
安妮失笑,“这种事情怎么能搞错?”
医生想想有道理,于是又问苏晓:“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苏晓苦笑,“一点也没有。”
这下医生是真的纳闷了。可是她看这两个小姑娘实在不像是没事找事的人,同时也不想耽误病情,于是对苏晓说:“要不,你住院观察一个晚上?”
苏晓听到住院就头大,忙说:“不用了,既然查不出什么,那就算了。”
安妮不放心,“老大,吐血可不是小事。”
医生琢磨片刻,提出了建议:“不住院也行,明天再来做个全身检查。今天这个点晚了,好些项目做不上。”
苏晓忙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