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沈酥卧房内,春桃看着满心欢喜出门而去的沈酥,此刻却脸色沉沉铩羽而归,心中便知,她家小姐又一次碰壁了。
春桃悄悄摇头,没打算细问她缘由。
沈酥一进屋,就立马去屏风后面将身上的衣裳换了下来。随后,她又独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看了良久。
她偏头左瞧瞧右瞧瞧,掂量了许久,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双手捧着腮帮子,对着铜镜里美艳的容貌幽怨道:“为什么?为什么他今日会如此冷漠?”
“我到底哪里不招他喜欢了?”
“难道是我今日打扮得太过招摇了么?”
见她一个劲地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一旁的春桃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满脸无语地道:“小姐,情人眼里出西施,一个人喜不喜欢你其实跟你的容貌并没有多大关系。他若心中无你,你长得即便跟天仙似的,他也不会多看两眼……”
沈酥闻言,清澈的黑眸瞬间暗淡下来,她微垂着脑袋,悻悻道:“是啊,说到底,还是他不够喜欢我。”
“可是,不喜欢他干嘛还要送我衣裳,还送了两回,他这样真的很容易让我误解的。”沈酥愁道。
春桃当即接话:“或许有些男子就是这样,毫无边界,四处对女子留情,如同一只发情的花孔雀。”
“赵琰才不是那样的人!”沈酥立马替他辩驳,但脑子里突然闪过大昭的脸,沈酥心头瞬间有了一丝动摇。
会不会就是因为他毫无边界感,才会成全了大昭做他的女书童。
春桃还在一旁嗤之以鼻:“小姐,知人知面不知心,旁人说的话未必可信。那赵琰未有妻妾是真,但外界皆传闻他不近女色,却不一定是真了。您就说您来西洲的近两个月内,近过他几次身了?”
沈酥哑然,脸色越来越沉重。
春桃又继续说:“您看,像您这样的就已经很近他了,更不用提之前那些前赴后继的姑娘们了,那赵琰指不定是万花丛中过,只因片叶不沾身反倒落了个‘不近女色’的好名声。”
沈酥嘴角僵住,内心也开始跟着春桃的思路质疑起来。
虽然与赵琰这些日子的相处,她能看出他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但在男女之情上面,确实有些令她捉摸不透。
一开始,他避她如蛇蝎,甚至还想赶她走。可后面他又突然良心发现,甚至不愿让她再当诱饵,十分护她的安危……再就是,两次送她衣裳。
两人之间的关系明明已经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可今日却仿佛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他那冷漠的神情,哪有半点温情,她甚至都觉得自己或许连个路人都不如。
他看路人的时候也不至于这般冷淡。
沈酥紧抠着指甲,越想越气,心中也甚是难受,委屈,酸涩通通涌上心头,难过得直想落泪。
她现在唯一能想通的一个理由,便是大昭的出现。
莫不是因着大昭的主动,赵琰有了新的人选,便厌倦她了?
若真如此,这样的男子不要也罢。
沈酥气鼓鼓地攥紧手心,咬牙发狠。
她眨了眨莹润的眼眸,心中已经下定主意。她要再观察赵琰一段时间,若他当真三心二意,见一个爱一个,那她定要将他暴揍一顿,然后再麻溜地滚回京都老家,从此不入西洲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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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昭给赵琰做书侍的消息很快就在府里传开了,府中有下人瞧见,大昭已连着三日都去书房给赵琰研墨沏茶。
更有人还亲眼瞧见二人双手交握,举止十分亲密。
一时间,大昭在府中风头无两,府中下人也都私下议论,说城主莫不是对大昭有意,欲娶之……
至于沈酥,这几日她都待在西苑里反省,回顾着这些日子以来她与赵琰之间的相处,她总觉得,一切应该没那么简单。
且不说赵琰的事,单单是大昭所行之事,就十分可疑。
她若是对赵琰有意,为何进府一个多月都未有动作,独独近来却生了心思?
她总觉得,大昭突然接近赵琰,一定另有所图。
沈酥不信邪,心中又有点不甘心,整日待在屋内心中烦闷,便出来走走。
眼下已入了夜,四周黑漆漆的,唯有院中的长廊上挂着灯。
沈酥走向附近的凉亭,打算在亭上吹会儿风,冷静冷静。
刚越过一旁的树丛,周遭传来开门的吱呀声。沈酥脚步一顿,抬眸透过花丛看见,是大昭这会儿出来了。
大昭将门合上后,目光察看着四周,似乎在看周围有没有人。
沈酥见状忙将身子一收,浑身隐在树丛里。
察看一番后,大昭便径直朝西苑的苑门走出去了。
这么晚了她去哪?
沈酥心中生疑,赶紧悄悄跟上。
大昭出了西苑后便一路直奔东苑书房。
一般入了夜后,赵琰很少会在书房待着,且这会儿更深露重,已经亥时了,他应是入房歇下了。
沈酥一路跟着,亲眼看见大昭进了书房。
书房算是府中重地,平日里赵琰不在时,是不允许其他人擅自进入的。
况且,这么晚了,书房应当落了锁才对。
沈酥突然想起来了,大昭这几日都跟在赵琰身边,许是赵琰怕她早上在外久等,便将书房钥匙交给了她。
只是如今,这钥匙反倒成了她夜潜书房的帮手。
沈酥拧紧拳头,心中已经认定大昭定不是什么好人,她这么晚了潜入书房必然是要做什么坏事。
沈酥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往赵琰的卧房走。
她要去将赵琰喊起来,让他亲眼见识一下大昭的真面目。
然而刚踏出半步,她思绪一转,顿时又变了想法。
若她贸然将此事告知赵琰,赵琰可会信她所言?
若是他不愿信,或是起夜动作忙了,声音大了点,惊扰到了书房里的大昭,到时候还没等他过来,大昭已提前跑了,那她岂不是成了无中生有?届时赵琰只怕更不信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