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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起十四年,云盛国,崇王府。

临近初春了,可天还是冷得很,池子里的浮冰化了一半,风携着水面的寒气吹向整个院子。

暖阁内,幽幽的琴声自纱帐传出,宛转悠扬,一曲作罢,季宁缓缓压住琴弦,余音戛然而止,手却被冻得发僵,摸了下茶杯,里面的水早已冰凉,她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看着窗外失神。

这是她来这里的第二年了,一觉醒来就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

原主的身份是当朝三皇子崇王齐锦的幕僚,因她手底下的人接连出现差池,导致崇王被禁足,罚她在雪天跪了五天,最终冻死在雪地里,还是她的侍女把她拖了回去,自那之后,崇王就不再见她,把她关在了这处院子。

门外传来浅浅的脚步声,她回过神,只见侍女青烟推了门进来,她身穿暗绿色的对襟棉袄,皱皱的灰色棉布袍子,她把手里的竹篓放到地上。哆嗦着身子搓了搓手,拿起小铲往盆里添了些炭块,浓浓的烟从火盆中升起来,不由得让她皱起了眉。

季宁看着她快要被呛哭的样子,低低的笑了一声。

“姑娘你还笑,你看府里给的这些碳,好大的烟啊,都要把人熏死了!”青烟起身把所有的窗子都打开,屋子的烟味才渐渐散去。

这个小丫头性格单纯,对她忠心的很,自从那次以后,院子里伺候的人都走光了,唯独她留了下来,还照顾她这么久。

季宁问道:“最近府里有什么事吗?”

青烟拿了块棉布擦了擦手,坐到她身边,声音欢喜地道“姑娘,你怎知晓的?府里都在传呢,五王爷快回来了。”

“五王爷....”

青烟点点头:“嗯,裕王。”

五皇子....裕王齐渊,相传他的母妃是宫里的一个侍女,生他时难产去世,打小就被送了出去,养在外面的行宫里,存在感极低,只有近岁末的时候才会入京,见过的人都说他长得极其俊美,而性格又很是风趣,深得京城中贵族小姐们喜欢。

他几乎年年元日都会来府上与崇王相聚,感情甚好,崇王的母妃是当朝的怜贵妃,多年盛宠不衰,一个养在行宫里的王爷,竟能攀得上崇王...........

不论如何,他必会来府里拜见,这倒是个机会。

季宁垂眸抚摸着琴弦,纤细葱白的手指上隐隐有冻疮留下的浅浅的疤,半响后,缓缓开口道:“青烟,他来的时候告诉我。”

“哎。”青烟应了一声。

一连过了好几日,一点消息都没有,天气渐渐暖了起来,池子里的水已全部化开,淡绿的池水随风微微荡漾,季宁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腿上搭着一条灰色的绒毯子,手里拿着本民间杂志看着,这时青烟急匆匆的从门外跑了进来。

她到了跟前,停住脚步,缓了口气。

“你跑得那么快做什么,仔细着些。”

“姑娘,五王爷来了,就在内院呢。”

季宁眸子一沉,合起手上的书,她吩咐青烟再去瞧瞧。

青烟走后,她起身打开腰间的玉色织锦荷包,从里面掏出一些黄色的粉末,撒到窗子上。

这个荷包还是她穿越后在身上发现的,只要她意念一动,里面会莫名其妙出来一些粉末,分三种颜色,红色,黄色,绿色,至于功效她还没试出来,只知道这些药粉易燃,而且她无法控制颜色。

她拿出火折子,把窗子点燃,不一会儿,熊熊火光燃了起来,滚滚浓烟飘向高处,尤为显眼。

等了片刻,她从窗棂上摸了点黑木灰,抹到了身上,脸上,又把发髻抓的乱糟糟的,披着那条灰色毯子,蹲在院子南边的角落里,等着人来救火。

前院,侍卫往府里搬着礼品箱子,一个中年人站在门口,他身材中等,穿着湛蓝色锦袍,下颌骨微微突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门前,裕王齐渊翻身下马,朗声笑着迎了上去。

“三哥。”

他一袭青衫,腰系玉带,面容清雅,甚是俊俏。崇王看着这个五弟,一如从前,笑着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关切地道:“一路可还平安?”

“那是自然。”

寒暄了几句,他就看到后院袅袅升起的烟雾,笑了一声,问道:“三哥,这后院是?难道是为了给小弟接风洗尘,在烤肉吗?”

崇王随着他的眼光看向后院,抬手招来老管家询问,管家躬着身子拱手回道:“王爷,是....”他犹豫的看了看裕王。

崇王嗯了一声,“自己人。”

管家接着说道:“是季姑娘的院子走水了。”

季姑娘?裕王脸上闪过疑惑,问道“季姑娘是哪位?”

“是我府上的幕僚。”崇王眼神透出一丝寒意,话语却依旧温和,他已经猜到这定是季宁的把戏,要不是来这么一出,他都快把她给忘了。

这挑起了裕王的好奇心,一个女子,竟也能做幕僚。

“那我随三哥去看看吧,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院子里,管家带着家丁提水来把火扑灭,幸好及时,只烧了一间屋子。

随后,二人进了院子,浓烟已然消散了大半,只剩几缕青烟。

崇王环顾了一下四周,没看见季宁的影子,唤来青烟,问道“季姑娘呢?”

青烟低着头,指向南边的角落,“姑娘在那。”

季宁闻言,把毯子扔在地上,起身朝他们走来,走至跟前,她微微弯腰,拱手施了一礼。

崇王盯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没想到她能活到现在,她早该死了。

而季宁没任何表情,和那次跪在雪地里一样,一样的不卑不亢,甚至对于死,一样的没有任何畏惧。

半响,他开口道:“季姑娘没事吧。”

季宁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灰,淡淡的回道:“托爷的福,只受了点小伤,不碍事。”她瞥见崇王身旁的男子,此人长身玉立,五官挺秀,身穿一袭天青色锦袍,披着雪白的兔毛大氅,想必这就是裕王。

齐渊也在打量着着她,灰色长袍,脸上满是黑色的碳灰,柳叶弯眉,一双杏眼透着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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