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爹爹在朝为官,守正清明,中规中矩,凡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兄长一个小小户部郎中,更是没什么机会挡别人的路。
所以,这关键,还是在她自己身上。
且听凶徒的画外音,背后指使他们的人,似乎很了解自己。
左昭昭细思极恐,顿觉手里的鸡腿都不香了。
左太太正在听王勇回禀昨天的事。
从被人拦路讹钱,到暴雨借宿太和观,事无巨细,一一回禀。
王勇夜间不在道观,略去左昭昭被群殴和被救这段。
太和观后山的湖里,只打捞出一具尸体。
一共是五个凶徒,当时先后落水了三个,还有两个趁黑跑了。
现在看湖里只有一人,那就是跑了四人。
后来衙役们在湖边淤泥里,发现了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脚印,推测是凶徒逃跑时留下的。
确有四个凶徒逃脱。
刑部的衙役仔细检查过尸体,身上没有任何能验明身份的物品。
而且尸体在水里泡的时间过久,估计辨认凶手身份有难度。
左太太听完王勇的讲述,沉思许久.
这些亡命之徒,她们家根本没机会惹上啊。
“会不会是你们在官道上教训的那伙碰瓷讹钱的人干的?”
“你们不光打了人,报了官,还拿了他们银子。”
左太太问王勇:“西城兵马司去了吗,那个什么熊大和熊二收监了吗?”
王勇:“已经确认过了,熊大熊二还关在牢狱里,期间也没人探监。”
左太太继续分析:“会不会是昭昭放走的那个婆子,她肯定恨死昭昭了,找人去教训昭昭,也有可能啊。”
左昭昭被她阿娘的推断逗乐了,阿娘也太看得起那婆子了。
但那老婆子还真没本事干这事。
短短几个时辰让她找人盯她行踪,雇五个壮汉,闯入太和观......
那婆子要是有这本事,就不至于在路边碰瓷讹钱了。
不过这些弯弯绕绕,就不必让阿娘操心了。
左昭昭借了德慈道长的话,敷衍阿娘:“道法自然,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左太太气结,这种事,不尽快找出背后黑手来摁死他,还等他再来下手迫害吗?
昭昭这孩子,就是心大,从小就让人头疼。
还是信川这孩子好,从不让人操心。
都是同胞爹娘生养的,长子信川就懂事稳重,小小年纪就做了户部郎中。
只能等信川和老爷回来再商议,此事事关昭昭安危,必要追究到底。
左老爷和左大公子回府,看到掌上明珠被人揍得这般惨,心疼的眼圈霎时就红了。
别人家的小女娘,都被拘在家里极少出门。
左昭昭能散漫恣意的出门玩耍,都是左老爷毫无原则宠出来的。
左大公子比左昭昭大四岁,自小对对妹妹就是捧在手心,有求必应。
两人听左太太说完事情经过,心疼的差点抱头痛哭。
左太太暗搓搓翻了个白眼,今日看长子,似乎也没有那么持重。
一家人围在桌前,分析半天,仍是没有一点线索。
至于左昭昭说的那个救命恩人,仅凭“长得特别好看”这一项去找人,更是大海捞针。
况且左信川压根就不信‘男郎是个长得好看的’。
再好看能有他好看。
昭昭当时估计被打的头晕眼花,加之月色朦胧,自然而然对救她的人,多了一些夸大的说法。
不是他自吹,京城里面满打满算,也就能有那么三五个男郎,样貌尚可,能堪堪与他比肩。
他们这样的,那才配得上“特别好看”这个评价。
几人一时也没有什么头绪,此事只能暂时放下。
目前只能盼着刑部,尽快抓到逃跑的四人。
左昭昭翘着腿在罗汉床上倚着,手里拿了碗糖渍梅子,吃的漫不经心。
亮晶晶的梅子块,用细叉串了,捏在手里转了又转,半晌才咬一口。
“多福,我最近有什么得罪什么人吗?”
多福这小丫鬟脸盘圆圆,长得喜庆,虽不伶俐,但胜在听话。
所以左昭昭出门溜达玩的时候,大都是带着多福。
兴许自己没注意的事情,多福会发现点什么也未可知。
“那可多了去了,”多福手里摇着扇子,回答的快又急。
“就说前天,在雨花楼下那大树底下,您还让何三打了张大人家的二公子,张二公子当时指着您说让您等着,要你好看。”
左昭昭翻了个白眼。
谁让张绍璞对周雪意出言戏弄?
堂堂一个光禄寺寺卿家的公子,空有个文质彬彬的名字,行事却轻浮孟浪。
那天打他几下都是轻的,就该送他去五城兵马司的牢狱里吃吃苦头。
“还有我们去潭拓寺时,路边有个卖梨的商贩,您看到他过秤后偷龙转凤,拿些烂的发霉的梨子,以次充好,上去就踢翻了那个摊子。”
“结果被周围几个商贩围在中间,幸亏潭拓寺的主持外出归来路过那里帮您解围。你都没瞧见,那些人见你跟在主持身后溜走有多不甘心,心里边指定恨死你了,啧啧......”
多福“啧”到第四声的时候,才发现小姐正表情凝重盯着她。
她又啧了一声,下一瞬她跟左昭昭同时说了一句话:“这个月的月银不想要了是吧?”
这句话她都听出耳茧了,小姐总拿这句话吓唬她,月银却从没扣过一个铜板。
左昭昭:......
不过多福说的有理,细琢磨琢磨,那猥琐的张绍璞还真有重大嫌疑。
既她有仇,又有权有银子。
是不是张绍璞,去会会他不就知道了。
接下来的月余,左昭昭老老实实在府里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