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极宫内,我身子紧绷的坐在软席踏上,星魂动作小心的将跌打损伤的药膏,轻柔的涂抹在了发肿的双膝,当膝盖瘀伤处理完毕,他二话不说立马拉开了我的衣袖,衣袖拉起,双臂上满满的发黑冻伤,瘀血紫斑,看着骇人无比。
不知为何,被他看见这副样子,心里忽地不好意思,打算速速将衣袖给拉下,想当然耳,星魂并未让我如愿,他俐落的定身术一声不响的直接命中了身躯。
「星…星魂,我手上的伤你怎么发现的?」我有些心虚地问道,刚刚遮掩膝盖受伤之实已被他察觉,现在又没将双臂的伤告诉他,结果好死不死还是被他给看出来了。
「哼,不知是谁,适才再辰极宫门口大喊大叫,怪某个蠢货不将实情道出,如今我倒觉得你也同那蠢货一般半斤八两。」星魂不快的哼了一声,讲话还是同以前一样一针见血,挖苦人的功力仍是首屈一指。
“星魂的举动虽是温柔了不少,可嘴巴还是一样毒,唉,还以为他会如数月前那般和顺待人,看来是我想多了。”
「我这不是…怕,怕你担心吗?反正…。」
「反正你的珑玉之本迟早都会治好?」星魂抬起锐利的双眸,有些不满的质问道。
虽然他是出于好心,但是被他这样冷言质问,心中还真不是滋味,况且他突来归来,这样难得的重逢不应该是欢喜无比的场面吗? !
突地,脑中暗自抱怨几回后奇想横生,嘴角默默勾起了委婉的笑容。
「你很担心呀?」话一出口,脑海只有两个大字大闪而过。
“赢!了!”
“嘿嘿,星魂啊星魂,你这冰块话老爱拐着弯讲,骂老爱讥刺人骂,这样直白的问题看你还怎么回答,哈哈哈!”
「既然你心底有数就别老是犯蠢。」
「哈!当然!」
「嗯?!嗯???蛤??!!!!!」
“他…他怎么?怎么那么爽快的承认了?!而且还来个回马枪说我蠢?!”突然间,心跳急遽加快,也不知到底是羞还是恼,脸颊顿时浮出了一抹嫣红。
「难不成还有发烧?」星魂眉头微皱,白皙的素手轻轻地贴伏在了额头,刹那,额间温热传进心坎,两眼对视间,星魂的神情闪过了一丝惊诧,忽地,他似是意会到什么般脸,连忙收起了手,默默地继续上药。
片刻后他不再出声,只是专心地替我上药,顺道听我道尽今日的来龙去脉。
一阵忙活,药也上了,事也说了,星魂的脸色却比方才还要难看,周遭的空气仿佛被他暗藏怒意的冷面给冻结般阴寒无比。
「看来如今的末阁中,有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这其中的恶意如诡丝牵引,层层交叠,相互拉扯。」星魂阴冷说着,细长的手指匆匆地解开了斗篷上亮眼的挂带,顿时斗篷咻地落地,露出了一身的素蓝色玄端礼衣。
看着这庄重端雅的大衣,心里不免起了几分敬意,这礼衣在数月之中整理的普通卷文中便有详记,通常是朝中士夫在正式场合的穿着,一想到他未归来的这几月在咸阳宫中奔波的模样,不免让人心头一紧。
“这就是他人口中的少年天才?若换作寻常少年在这年纪,许还在田野间忙活农务,虽然听起来是苦了点,但也少了朝中的重责压身,若换做我,我连末阁这些繁琐事务都搞得焦头烂额了,更别说还要应付某些尖酸刻薄之人。”
一番细想,望着眼前神色有些疲乏的少年,心底不经暗生怜惜。我虽未见过朝中勾心斗角的恐怖,但简单一点的道理我还是懂得,那就是弄个不好”脑袋搬家”,比起寻常人家事没做好,也就是被念骂几吨,摸摸鼻子便过了,但…但星魂他,他不仅坐在了阴阳家左护法的位置,还是大秦的护国法师,谁能知晓这些奕奕光辉的背后,又藏着多少斑斑血泪呢?
恍神之际,星魂慢悠悠的走到了白玉案桌前,他自顾自地到起了茶水,娴熟的用内力温了一杯热茶往我这递,伸手接过热茶,上头冉冉而升的热气,光是看着便让人心生暖意,我在水面上头吹呼了几下,直到茶水由热转温方才一饮而尽,一杯温茶下肚,身躯也渐渐暖了起来。
只见星魂望着自己的那杯茶水细细思量着,片刻,他将手中的白瓷玉杯放在了桌上,示意道: 「现在你的处境就如同杯中茶水般,皆是有人蓄意动过手脚,只是,杯中热茶尚可暖身,阁中妒火怕不是只想将你的骨血给焚个一干二净,不留痕迹。」
「先是娥皇故意保下那蠢货,再来是她所下的惩处,让你服下闭锁丹?独自前往辰极宫?这其中不论我怎么看都有着千丝一缕的关系。」
星魂话说到一半故意停了下来,看着他锐利的双眸,我便知晓他是在等我,等我能够好好面对他接下来所推定的结论,不论那结论是多么令人难以置信。
低头深吸了一口气后,我抬首而望,坚定地凝视着他的深沉的蓝眸,他看着我,嘴角轻轻地勾起。
「先是娥皇借着重罚你来警醒他人,再者,她将那蠢货的罪名都归结于你,不再刻意追查下去,一是为了保住她所看上的弟子,二是想要测试在这末阁之中,谁动了争斗之心,而你刚好是她久未归阁遇见的第一只出头鸟,她可借你凸显威势,更可借你看清如今末阁弟子的鼠腹心思。」
「哼,不过,她最后没有私下处置,而是将你送了过来,以结果来说也不算太差,”至少让你无法向我隐瞒此事”,否则,以你这心性,我看又是哑巴吃黄莲,暗暗委屈一场就过了。」星魂重哼了一声,再次提醒了我瞒着他的不满,顿时良心如同被刀划过了一口,搞得我心虚理亏,暗自低下头去默默反省。
「再者是五灵玄同,白娦,呵,当初未多加留意,竟未察觉那泼野妒妇的手段,也难怪芙蓉一死,她便顺理成章的成为五灵玄同。」
「芙蓉?你说的可是过往水部的五灵玄同”芙蓉”?」
疑问出口,星魂的眸光暗了几分,他停顿了片刻眯起了眼,问道: 「她的名字是阴阳家的禁忌,你是如何得知?」
「沫…沫泣告诉我的。」星魂突来的态度大转,让心头凉上几分,能让星魂眸透冷光,语带寒意之人,想来也不是等闲之辈啊。
「那蠢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