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的笑容多了几分难以言明的情绪。
入座后,我小尝了一口菊中景,茶水入喉,菊香舒心,不只不苦不涩,还有种莫名的甘甜。我含着茶水,紧绷的心绪得到些许舒缓。
天明看我入座,扯了扯嘴角,在我身旁坐下。雪女与班大师看天明入座,随即挑了位子坐好,而其余墨家等人停顿片刻,方才依序找了位置坐好。
最后入座的张良喝了一口茶,平静道:「既然墨家以将意图明说,也是时候听听玉姑娘的想法,如何?」
天明听见张良所说,嘟起嘴,一脸发闷地说:「还有能有什么想法,不就井水不犯河水,都不要见得好。」
听天明难过的埋怨,我沉声叹息,等张良起头完,便将我所想之事同墨家众人娓娓道来。
一个时辰过去,众人议论纷纷,听到我想让高渐离作为赢政的琴师来改变赢政的想法,一部分的人只是笑过,不只觉得此法天真,更是荒唐;另一部分默声不语,全是死马当活马医;最后唯独雪女与天明意外的认同我的作法。
「全是狗屁!」大铁锤怒声大喝,又是头一个因为不满跳出来指责我的。
「士可杀不可辱!」
「让小高当赢政的走狗,这分明是藉此昭告天下,墨家服秦,赢政得胜!」
「碰──。」
大铁锤大力的拍了桌子,一张圆桌上的器具险些被波及,所幸我早先已内力稳定器物,否则眼前一桌子上好的菊中景便要浪费一空。
大铁锤发作起来,两指指着我,面露凶光,巴不得把我给赶出这里。我感受到他的怒火,玉源通心从刚才到现在汲取太多次恶意的情感使身心疲乏,掌中开始冒出冷汗,紧张地绷紧心弦。
我深吸一口气,镇定道:「从头到尾,选择权都是在高渐离手上,我不会逼他,只希望他能明白我的意思,而非是连半句事实都不愿面对。」
「大秦走狗的话说出来的话谁信?」大铁锤身子往前前倾,大声唾骂。
在我将注意力放在他的凶狠的骂语时,他飞溅的唾液早已沾上了我脸上的面纱,当我回过神,心头一颤,仍旧忍着让他把话说完。
「我倒是想起来了小趾前日所说,大秦的国师,阴阳家左护法,那名身子板像个娘们的阴邪小鬼。」
「他可是多次出入将军府死牢,你这次来这里放了一对屁话,就是跟他早有串通。那阴阳怪气的小鬼个子不大,却是满肚子坏水!」
「哼,我告诉你,数日前的围剿大战,要不是你们诡计多端,又暗自派出一名高手相救,凭流沙的本事也不会留下阴阳家妖……。」
大铁锤怒而嘲讽,语中讥讽的笑语压垮残存的理智。他还没说完,我摘下面纱,单掌凝气,悬空以内力箝住他的下颚。
他震惊的瞪着我,想要挪动嘴里的舌齿却毫无作用。我加重力道,运功凝气,他的脸上开始结霜,冰水缠绕在他的身躯,巴不得在下一瞬把他的嘴给冰封起来。
我阴怒地望着他,一字一句,清晰的冷道:「看来其他人没同你说,我,便是你口中击败卫庄的那名高手。」
「事实就是,若我不帮忙,光凭墨家现在的状况,只能眼睁睁看着高渐离赴死;事实就是,就算我诚心以对,好言相劝,总会有人一而再,再而三想试探我的底线。」
「你骂我,辱我,我一笑置之,当个屁也就过了。可你此时此刻,不只将我珍视的人挂在嘴里胡乱辱骂,还胆大妄为再次提起当日的惨况!」
「大秦兵士死得不够,墨家的人难道不是吗?」
「你们就没想过,在那场争斗里头,别人也有同样想守护的人?」
「此事过后,你又怎敢在同是阴阳家一员的我面前嘻笑当初的惨况,自满的戳着他人的痛处!」我逐渐收拢五指,能感觉到大铁锤下颚的骨头正被我的内力一点一点的捏碎。
当怒气即将暴走,背后突然传来一股温热。我赫然回神,发现天明焦急地贴在我身后,一手抓住我失控的手试图阻止我,一手强力的按着大铁锤快被我冻住的头颅,并施以内功与我相搏。
我见大铁锤冻住的脸,连忙解开术法,楞神的抽回手。
要是天明在晚一刻,那么在这一瞬间,他的脑子怕是要被寒冰给冻坏了。
我激动的喘着粗气,有些愧疚的收手,就算大铁锤在怎么动嘴皮子,先动手依旧是我的不是。我调整情绪,心里虽是不甘,却仍是认错道歉。
一旁的盗趾连忙把大铁锤拉到后头,班大师也上前关照起来,他们一群人压声议论,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看眼下的情势,要在和平讨论是没可能了,我心里有数,摸摸鼻子打算离开这乌烟瘴气的屋子。
「等等!」天明叫住了我,他冲上前只身挡在门口,手中提了一大壶看起来颇为古老的酒壶。
「就是因为大铁锤的暴脾气,所以我们才没将你的事告诉他。」
「惹你生气我很抱歉。」天明有些自责道。
「但是,我还是有一件要紧的事要同你说。」天明摇晃手中的酒壶。
「在我们被大秦围剿前,小高曾拿出此酒。」天明举起酒壶往我怀中一塞,蹙眉道:「这酒很烈,不仅会烧喉咙,还不大好喝,喝起来就像在喝辣子泡的茶。」
「我上回只是偷尝了一小口,整个人是又烫又痛。」
「他说,他认可一生的大哥,荆轲,在刺秦前也与他喝过一口。那是个很冷的冬夜,酒水一口入喉,只留下满肚子的灼烧感,他说酒里的灼烈不是烈,是信任,是诀别。」
「是与伙伴同在的信念。」
「我不为难你,只求你将此酒送与小高。」天明眉间竖立,满眼的坚定令人心神震动。
「在我心里,阿胧就是阿胧,他从未离开过。」天明坚毅道,语中始终如一的信赖恍如隔世。
我不明白是因为天明这一句话,又或者是因为他毫无虚假的坚毅,使我思绪有一瞬的恍惚收下了酒壶,更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自己的错觉,总觉得脸颊旁有些许温热流过。
维持一瞬间的温情,转眼间被轻功绝顶的盗趾给打乱了步调。他扯着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