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凡尘归来到今日已半月有余,回想着凡尘一事犹如花灯般在脑中一遍遍放映。
从前从不知道情之一字最为伤人,或许从安笙替火神殿下擅自修改命簿开始就注定了结局吧。
望着床边摆放的一颗浅色月明珠轻笑,这是一千岁时旭凤送安笙的生辰礼。她是祥云,本不需要这些东西的。
天界下起了雨,安收起油纸伞玉手轻抖伞面上的雨水,将伞立在洛湘府的别苑中。
这时,廊下走来一位与安笙年岁一般大的仙子,撑着纸伞迎上来。
她见了安笙满脸担忧,撑着纸伞提起裙子跑来。
最终握的安笙手,有些忧心道:“仙上的手怎得这般凉?邝露替你输入些灵力。”
安笙抬手阻断了她起法阵的手,终得一笑。
“傻邝露,我的身体我知道,你不必这般耗费灵力。”
邝露闪过一丝泪,道:“安笙!你历劫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
“为何连灵力都这般薄弱…”
好像自她回来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本以为是安笙一个人的阿爹阿娘,却没想到阿爹还有一个流落在花界的女儿。说起来安笙是见过她的,她叫“锦觅”也是旭凤在凡界为安笙取的名字,想应当是巧合罢。
锦觅原先被旭凤从花界带上天界后一直住在栖梧宫,安笙去找旭凤时也与她有些交集,是个很可爱的小葡萄精灵。
洛湘府下起阵阵下雨,安笙这个劫元神不稳。若不是凡间被一剑刺入精元所在,如缘机仙子为她所布的命格来看,她凡间一生应当是在曼曼谷无忧无虑修炼的兰花精灵。
只是没想到旭凤与她竟有这般缘分……
从前在天界时,作为风族少主没少与众仙周旋。安笙长得讨人喜欢,虽不是什么大美女,却也是一眼看去令人喜欢的模样。
只见安笙面若银盘,目若秋水,两道秀眉如纤美弯月眉不画而翠,悬胆丰鼻下朱唇点点,启齿之间,贝齿洁白如玉,笑靥如花生得形容袅娜纤巧,柳眉笼翠雾,檀口点丹砂,一双秋水眼,肌骨莹润,举止娴雅。
实在惊为天人的容貌,风水二神追求随心所欲,对她的约束少之又少。安笙自小就功课法术习得榜首,鲜少令长辈操心。
“……”
此番历劫身归上神之位,按理应当是去大殿拜见天帝与天后二人。历劫一月有余,安笙凡间历劫元神不稳,调养了半月才恢复一丝灵力,却迟迟不见旭凤。
“许是被琐事缠身了吧。”
安笙这样想着,凡间一事本就是他对不住安笙在先,登门赔罪都是应当的。
旭凤厌恶的眼神令她不敢提及,虽从未有过情爱,可自从她幻化人形便日日陪伴在旭凤身边,那七彩祥云便是安笙的真身,也是她的命格。
凡界一遭,虽有了情,可自己自身携带的祥瑞之兆却是一并渡给了旭凤,那神采奕奕的天才捉妖师。
他抓的小妖不在少数,唯一一次亲自一剑刺穿她丹田的精元,又亲手捏碎她的灵丹。任凭这是个铁打的身子,也不可能闭关半月就能修养好的。
她浅笑,中规中矩的对着雍容华贵的荼姚行礼。
安笙自幼便是荼姚看着长大的,对她也格外的亲了些。她招人喜欢,面容姣好,小嘴又甜,聪明果敢,任谁都会喜欢的仙子。
“天后娘娘,安笙此番元神亏损修养了半月才迟迟来拜见,理当该罚。”
荼姚面色一喜,满脸笑意,抬手招着她坐在身边。
安笙仙子是天后打心眼喜欢的。
安笙明明才不满三千岁,此番作为便是不可限量。在她身上总有一股老成神仙的感觉,也不知修炼时受了谁的约束,近百年来这份成熟越发的稳重。
见她不为所动,荼姚道:“笙儿前来,本座不怪你的,不必请罚。”
语毕,荼姚笑脸相迎。
安笙张了张嘴,还要在说些什么。此时,旭凤的声音在身旁传来。安笙浑身一颤,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去看他,只能余光瞥向他。
男人五官深邃,瞳深如夜,只静静的站在那里,几片海棠树叶打下的阴影斜斜覆在他的脸上,半掩不掩的有些模糊,玄色夹暗金绸纹直缀长袍,边角隐有损旧。
安笙心中感叹:果真成熟稳重了些。
跪坐在安笙身旁,却不瞧她一眼。荼姚自是知道凡间旭凤与安笙的事,只当给他们二人寻个婚约。
凡间的旭凤爱安笙入骨,花灯节燃千盏只为博她一笑。可以为了安笙舍弃性命以及引以为傲的修为,唯独不能看见安笙死在他眼前。
可最终,还是他为了师命不得已而为之,亲自捏碎了灵丹,葬送了安笙对他的情意。
不知为何,旭凤的心隐隐作痛,好似要被剥开似的疼痛。
实在是太痛了,肝肠寸断的痛。他这般想着,被捏碎灵丹时她也这般疼痛吗?
旭凤忘不掉安笙,却又觉得锦觅与她相同。他不记得凡间所爱之人的样子,记得与她有关的一切,也记得安笙最后痛心的眼神看向他。
“……”
“母神安,儿臣还有要事去与大殿商讨,先行离退。”
旭凤作揖,始终不看安笙一眼。他怎知,眼前这位身着蓝白色相间的仙子是他魂牵梦绕的“娘子?”
如果旭凤在这时去看安笙一眼,只一眼,他绝对会认出安笙,也不至于令自己悔恨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