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林根侯塔库尔夫素来八面玲珑,这番索性亲自骑马来一探究竟,轻易便看到了那穿着紫袍贵不可言的男人,骑在战马坐拥高处也看到了堆起来的“头盔山”。 路德维希不愿用自己高贵的手触碰这些肮脏的头盔,就其样式来看是法兰克风格无误。 是否有一定的可能性,所谓拿骚军用其他方法搞到了头盔、断剑就来邀功? 不!这些家伙没必要,再说是到如今无论黑狐做了什么,对下一步作战都毫无影响。 “不错。很好……你们斩获很多。” 黑狐还以为这家伙多赞美一番,想不到就都囔几句打发了? “大王。你到底怎么看?”黑狐不禁催问一句。 “我还能怎么看。你妥善完成了本王交待的任务,已经够了。至少暂时够了。”说罢,路德维希看看左右,眼角便察觉到图林根人在看热闹,有不禁低语:“塔库尔夫。你来干什么……” 赏赐罗斯人弄来一大堆恶心的脑袋弄得观瞻极为恶劣,这下是一大堆头盔算是好事,但在本地人眼里哪怕是打着拿骚的旗号,出现在这里的仍旧是诺曼军队,他们能存在于此仅仅因为都是国王的仆从军罢了。 考虑到观瞻问题,黑狐带来的人依旧在码头处扎营,甚至索菲亚拿骚小姑娘即便身为女伯爵,也只能把码头作为自己的营地。 黑狐的狐狸耳朵高高竖起,虽尚未参与到晚上的军事会议,各路驻军都在探讨着诸如攻击凯泽斯劳滕、攻击斯特拉斯堡的说法,一切并非空穴来风,他已经估计到了路德维希的目的。 因为这两个地名至少对于罗斯王国并不陌生,黑狐手握着一套留里克本人亲自做的地图就更熟悉了。 入夜,路德维希的行宫内。 就如他说的,军事会议不会有任何的女人参与,侍女已经全部回避,甚至男性侍者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路德维希不希望杂七杂八人员出现在作战会议现场,此时此刻他表现的也不是国王,而是一位远征的将军,身边只有武德充沛的大将。 正义?在他看来没有绝对的正义。有的是实实在在的利益。 不甚宽敞的石室内,高悬的吊灯与墙壁的油灯照得整个房间透亮。 路德维希依旧紫袍不离身,奈何油灯之光也难以彰显他衣服的华丽。他坐在颇为朴素的木椅上,面前有桌桉,其上摊开的羊皮纸绘制着地图,图上安置着一些凋凿成小塔楼样式的木块从而代表着一些军事重镇。 萨克森公爵柳多夫、图林根侯爵塔库尔夫、美因茨(沃尔姆斯)大主教奥德加,以及代表来茵高(拿骚)的黑狐。 相比于中王国与南土诸侯,路德维希掌控的诸侯数量并不多,与会贵族仅有四人,看似他的封臣不多,事实也的确不多,然这些封臣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完全不同于自己的大哥,由于王国东部地区一直再与各路西斯拉夫部族交战,战争因素逼迫着东王国必须更有组织性。封臣越多越是对路德维希本人实力的削弱,两万大军的指挥权牢牢把持在他的手里,对于自己的几大封臣有着账面上的兵力压制。 但也只是在账面上。 仅仅是两年前,齐聚这间房的大贵族们还打得头破血流。 现在彼此会面尴尬自然少不了。 仅仅一年半的时间萨克森公爵柳多夫就恢复了兵强马壮,萨克森军一身黑衣高举着特色旗帜,如此种种实质就是跟罗斯王国学的,他们服装款式实则根本做不到统一,然整体大规模的黑色调,只要大量的萨克森长矛手排成队列,就能构筑起“黑色方块”很能吓唬人。 萨克森军五千之众是路德维希强有力的友军,奈何就是这个柳多夫两年前联合罗斯人导致自己的重骑兵军团损失惨重,对于此人此军队,态度喜忧参半吧。 过去的事已经没必要提,就是柳多夫现在趾高气昂的样子,还有其与小胖子保罗黑狐笑呵呵的眼神对视令人无语又生气。 再看图林根侯,塔库尔夫不乐也不愁,就是绷着一张平静的脸似要说话又像是只想洗耳恭听。 路德维希根本不想斥责这家伙。 所谓封臣,带兵按照义务响应号召是本分,可明明是一个扩张成性的边境侯爵,就带着一千人响应,就差把敷衍写在脸上。 至于真正的木头人当属大主教奥德加是也,此人并非纯粹的僧侣,奥德加完全可以亲自拉出一支军队,自己作为实质的军事指挥官行事,他始终没有这么做,未来也再无机会这么做。或者说奥德加对内战已经麻木,他曾觉得这是自己的机会,现在只想安稳的在教堂里度过余生,终于参与这场军事会议那也是被迫之举。 所有人都在听路德维希本人高谈阔论。 这不,他清清嗓子开腔了。 “事已至此,本王派出的猎犬已经袭击了萨拉布吕肯,桥梁垮塌,萨尔高男爵被杀,梅茨至美因茨的大道中断,这样敌人就不能再增兵了。如此一来我们进攻凯泽斯劳滕的计划必然万无一失。本王即将发动进攻,你们所有人在会议之后立刻整顿自己的军队,当我亲率军队前进时,你们所有人必须跟进。” 他的眼神主要看向柳多夫与塔库尔夫,所谓进军行动也主要靠这两家的同盟军做协同。 这不,话语不够直观,路德维希便推动羊皮纸上第一个木块,边推边说:“我们沿着大路直击凯泽斯劳滕,这次我们有着绝对的兵力,必须将之夺下。” 说罢,他推到了象征第一个目标的塔楼型木块,仍旧推进着象征着自己军队的木块:“打赢之后我们将夺萨拉布吕肯,我们要搭建浮桥,接着向斯特拉斯堡全面进攻。” 柳多夫和塔库尔夫都已获悉国王的主张,虽然这非常的激进。 进攻斯特拉斯堡的原因是因为洛泰尔全家都在那里。他非常清楚今年罗斯王国对亚琛的偷袭,在公开场合他断不会对他人提及此事,可事实必然如此,以罗斯人的能力大抵是对亚琛的袭击会取得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