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旗在北风中猎猎作响,人们就地砍树快速建造支架,再将乱七八糟纺织物与宽大鹿皮堆积,制造出一大片模彷芬兰系部族的锥形帐篷,而针对永久性木屋的建设也开始了。 维捷布斯克堡垒迎来新生,它已经化作罗斯军的大军营。 敌人冻得如石头的死尸被长柄森林斧砸得稀巴烂,连带着货真价实的冰块全部堆到远离堡垒的一处。 毕竟五六千人的大军在此驻扎,身边还躺着一些扭曲的死尸实在晦气至极,将极大挫伤士气。 留里克屹立于此。 是时候给堡垒守卫者一些表彰了! 曾是奥斯塔拉公国年轻的、毫无功绩的战士艾文德,他在战场上获得的功绩得到留里克的认可。这小子立刻被吸收进常备军,摇身一变成了骑兵旗队长的候选人,意味着成为国王身边的近臣。 而英勇杀敌直到立即而死的城主老头子耶灵格,留里克索性为此人举办一场追悼会。 耶灵格的木棺被打开,勇士的遗体坚如磐石,国王亲自向内放置一些随葬品,并当做全军的面赞誉他的英雄,宣布英雄遗体将被安葬在都城公墓。 而堡垒的新一任城主也被定下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卡尔·埃里克松。 即便,活下来的守军战士多少觉得此人德不配位,不过是传递消息引来援军,此人并没有参与到最艰苦的血战,怎就做了城主? 留里克与卡洛塔的决意确实不需要征求普通的、年轻的战士们的意愿。 到底这个男人有着纯金的头发,他有着纯粹的瑞典出身,而这种人不出意外就是要被重用的,此乃留里克对王国的统治基础。再说,以跑死马的速度在冰天雪地中狂奔,传递战争警报,实在是马拉松式的英雄。 虽说普通战士们对「马拉松」并不知情。 经历长途跋涉,全军必须在维捷布斯克休整。 军队很疲惫,考虑到该死的瓦季姆有着雄厚兵力,再从他们遗留在战场大量的阵亡尸体,留里克不得不做出谨慎判断——他们武器装备并不优良但悍不畏,贸然进攻我可能徒增伤亡。 内城坚如磐石,外城墙则破洞打开。 环城壕沟的存在使得敌人基本上只能希冀大河结冰再发动攻城,哪怕外墙修得薄弱,它也足够迟滞敌人的进攻。哪怕敌人冲到内城,面对修得更坚固的城墙,一切主张都被挫败…… 国王留里克就在内城里最大房舍里高度赞扬了堡垒守军的战斗意志,并对堡垒城防系统提出了一些意见。 此刻,城外是密密麻麻的帐篷、棚屋,驯鹿与马匹加一起有上万,这些大畜就在营地周围放牧,而营地里已经在弥漫浓郁的麦香。 内城里,留里克兴致勃勃再召集一次军事会议,为下一步作战做谋划。 他首先对堡垒的城防做出关键性指导性意见:「维捷布斯克的东大门被攻破,敌人即便付出了巨大代价,大门还是破了。不过,如果大门在修造之际,在两侧建立突出部,我们的战士即可居高临下从三个方向对敌人射箭、砸石头等等……」 棱堡,在这个时代缺乏它的建造概念。 好在留里克是个画图高手,拿来随军带着的纸张、羽毛笔与墨水就做了一番涂鸦。 他当众重新勾勒的未来维捷布斯克城建的底层逻辑——要塞化。 「内城依旧可以是方方正正,但外城必须给我修的如同六芒星一般。这样再没有平直的面可供敌人攻击,纵使敌人兵力强大,每次也只能派出小部队攻城,我们的防御压力会骤减。」 因为,人的晶状体缝合线是三棱的,当正反面的三棱交错一起,就是均匀60°的六棱,看任何星星 就能看出六芒。 索性留里克为棱堡再取一个通俗的名字:星堡。 「星堡?有趣。可是,这明明是我自作主张修的堡垒,它真的值得你如此上心?」卡洛塔不禁疑问。 「此一时彼一时。」留里克看向这位爱妻的脸:「堡垒已经是对斯摩棱斯克的第一线了,不是么?它已经是我们最南方的要塞,位置也非同一般。它,就是交通线上的十字路口。」 说着,留里克面相全体人,表明了自己对于斯摩棱斯克社群的态度。 「本王无意杀尽斯摩棱斯克人,这对我国毫无意义。恰恰相反,我们要征服他们、统御他们,最终将他们纳入我们的一部分。 我们必须杀死瓦季姆,再在斯摩棱斯克清洗此人的残党,那些不服的村庄首领全部铲除,而臣服者可以被保留。 再说。在我看来广大的斯摩棱斯克农民并无主见。瞧瞧遍地的死尸吧!他们手脚全都是茧子,身材也偏瘦矮小,显然他们就是普通农民。他们一定受当地首领的指示来打仗,且悍不畏死。这种人显然也能为我们打仗! 我已经想好了,我们可以绕开当地旧贵族,我们在平民中扶持新贵。未来,我可以将一些儿子迁移到当地做统治者,确保斯摩棱斯克成为我们的一部分。」 计划显得很宏大,奈何计划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的。 国王素有「四月公马」的奇怪绰号,实在因为他的儿子是真的太多。国王的儿子未来一定要到处分封出去做小领主的,毕竟王国现在精华区的环尹尔门湖地区,是罗斯嫡系本部势力与外戚白树庄园势力分享,双方的政治同盟是王国根基。 但人数庞大的小王子门没资格在此分一杯羹,好在东欧世界庞大得超越本时代人们的想象,一番筚路蓝缕,可以有无数个定居点拔地而起,化作各个小王子的领地为王国拱卫边疆。 斯摩棱斯克社群所在区域已经进行了基本开发,拔出当地统治者,由罗斯的人统御万民,留里克的这套东方式权谋自觉高妙。 「你们怎么看?」他自述一番,再问。 一时间大家颇为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