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半生仓皇。
片刻,冯逆之颇有些无奈地对着谢蔚然道:“也没什么好办法了,这可真怪不得我。”
众人听闻,不仅一片哀嘁之声。
冯逆之又撩起谢蔚然的衣袍,一边擦手一边礼貌地询问道:“你们带了多少金疮药?即便再多,也不够这么多人分的吧?唉,体力活做多了也会累得,各位体谅一下,我也是无奈之举,身无分文,荒山野岭,饥肠辘辘,如何赶路?可在下饱读诗书,深知礼义廉耻,偏又做不出些强抢的勾当,深怕辱没了师门,只得遍行好事,你们会以银钱报恩的,对吧?”
对?对什么?
其中一人不满问道:“你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想来一个一个打断腿挺累的,既然你开漏了,那便杀鸡儆猴,我枪打出头鸟,姑且先断你两条腿吧。放心,我会亲自给你上药,好叫他们看看,不能随便买那些个路边的膏药,都是假的,不仅治不好腿脚,还会丧命呢。”
冯逆之说地情真意切,然而谢蔚然却被气得差点跳起来。打一顿再卖药就不辱没师门了?亲自上药再眼睁睁看着那人疼死就是在行好事帮大家辨别真假了?这么做,只怕祖师爷都会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吧。
他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当下黑着脸,口气不善道:“小兄弟好生猖狂,便是今日里得了便宜走掉,难道就不怕被挂在榜上重金悬赏吗?”
“还有还有,你那药不也是从路边买来的吗?”谢雨濛又不怕死地接话。
冯逆之半阖着眼皮子,起身迎风抖了抖手里的那管细竹,笑得凉薄,眼神睥睨,如看死物。“呵,谢家人就是严谨,这么一说,倒是点醒了我。”
众人胸口一闷,这是要灭口啊,很多人不约而同瞪了谢蔚然一眼,又慌忙从胸前往外掏银子,争先恐后地上前谄媚道:“我这里有些碎银,就想买公子的灵丹妙药。”
看着一大把白花花的银子,冯逆之端着的架子立马垮了,笑得假惺惺的,又十分客气道:“这怎么好意思呢,我来地匆忙,收的药也不多,但大家这么信任在下,只能割爱了。”
“来小朋友,药要记得拿,一日三敷,包你蹦跳。日后若有缘再见,就是朋友,甭管谁欺负你,你就报我的名号。还有啊,下次遇见定要坐下饮酒叙旧的,我常常露宿荒郊野外,食不知味,唉唉。”
“哈,少侠委实辛苦,至于饮酒叙旧那是自然,自然。只是,我家中尚有嗷嗷待哺的孩童等着我回去喂奶,少侠您看,我是不是可以……”
“你要亲自哺乳啊,这么辛苦,那你去吧,去吧,多吃些鲫鱼汤啊,保管你喂出个白胖胖的大小子。”
那人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然而脚步还没迈开,冯逆之又发话了,“等等,小兄弟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啊?我已身无分文了,要不,这玉扳指……”
冯逆之一脸嫌弃,“提这个做什么,俗气。我是说你忘了问我的名号了。”
还真有名号?众人顿时为之一振,知道名号就简单了,顺着捋也能挖出他的底细来,连谢二也不由竖起耳朵等待下文。
“叫什么好呢?我一时也没个准备啊。”冯逆之负手来回渡步,嫌弃那管细竹不够气派,随手扔了从腰间抽出太子爷的那柄洒金泼墨的扇子来。
轻轻一展,逆之二字映入眼帘。
“逆之?”谢二问道:“小兄弟名讳?”
“冯逆之。”
众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小声嘀咕,“没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啊,长久,你小子久在江湖,可曾听过?”
被点名的男子头摇地像个拨浪鼓。
“敢问冯少侠何时成名?在何处因何事名扬天下?”其实谢长久更想问的是,你哪年出道的?出道遇着谁了?都干嘛了?有了这些线索,还愁打听不到他的来历?
冯逆之认真思索,轻声道:“嗯,昨天才打了一架,但卖了一贴膏药。还是今天收货大,那我就今天出道吧。”
众人一顿,很快反应过来,这是还没走江湖呢,想拿谢家当跳板炒作呢!谢二气得直翻白眼,出门没看黄历,真该着倒霉了。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相信我,就照着我这个做人做事的原则,出名是迟早的事。日后你们还可以出去吹牛,与逆之少侠相识于微末,闻于发达。好了好了,卖药卖药喽!”
也是,就他这个作死的样子,日后混个被四大世家围剿也不是不可能!
有了前面那个榜样的示范,剩下的人有样学样,拿钱买命这种好事不是日日都有的,总比二话不说就是要你命的可好太多了。
谢蔚然脸色铁青,一旁的谢雨声是个机灵鬼,瞄了眼二叔,从怀里开始掏银子,还未能拿出来,林中竹叶突然莎莎作响,几息而已,一道黛色身影突然从高处砸下来,撞得尘土飞扬。
紧随而至的是十几个着统一颜色样式衣裙的女子,冯逆之眯了眯眼,嗬,好巧啊,来的都是熟人。
再定睛去看地上坐着的,峨眉细扫,眼尾微扬,有的人,再落拓进尘埃,只一眼,你也会认出她来,并惊为天人。
太子府中收下的那菀香玉的确国色天香不可多得,但单轮五官而言,孟燕绥简直是被老天爷亲自照拂过,造诣再深的画家都难画出可以匹敌之一二的女子来。
就在大家征仲之际,领头的那女子持剑上前一步,大声喝道:“叛徒,还不纳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