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然从二门出去直至上马车,秦烈念了一路:
“莫要和你那个伴读叫什么温…温……”
“温宓。”
“啊对,别和人家闹不快,但是也用不着委屈自己。不喜欢和那些大小姐们虚与委蛇就离远些,她们打双陆玩投壶,吟诗作对的,你就找个阴凉场地和那个温…”
“温宓。”
“嗯,就和她说些体己话玩就好。若是想骑马射箭的,也别硬拉着人家去,人家到底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秦然叹了口气道:
“长兄,你快闭嘴吧。”
秦烈“嘶”一声,气得在秦然头顶敲了一下,问道:
“你这是跟长兄说话的态度?”
秦然瘪瘪嘴,不情愿道:
“长兄,您请回吧。”
坐上车,秦然掀起帘子,欲言又止道:
“长兄,你是不是不认得‘宓’字?没事,就算你是个莽夫文盲,你依旧是我长兄,我不会看不起你的!”
说着催促车夫赶紧走,气得秦烈恨不得让她去跪祠堂。
——
秦然到时只见顾清河与温宓不知在说什么,笑得肩直颤。二人见她来了,温宓忙起身让座,秦然挽住她故作恼道:
“说什么呢?见我来了倒不说话了?”
温宓笑道:
“说话怎么这么呛人呢?”
秦然坐下,顾清河道:
“正说呢,你知不知道,祝芷瑶回来了。”
秦然拈起一块点心,嘴里占得满,用鼻子哼了一声,顾清河也不在意,继续说道:
“方才林承安也是在的,愣生生叫她拖走了,你都没看见林承安的脸。他那么一个好性子的人都快恼了,哈哈哈哈哈哈……”
秦然没笑,道:
“她来了,少不了要来找我的不痛快,我懒得见她。咱们快找个地方躲躲。”
顾清河一拍桌子,恨铁不成钢道: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她能和你比吗,你躲她做什么?”
秦然看着顾清河,叹了口气,道:
“我长兄说我蠢,我不信。今日看见你,想起‘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来,倒觉得我一定是蠢的了。”
顾清河愣住,一时间不知道她是在骂谁,秦然看他,问道:
“你说,和她对着来,有什么好?她后头是长公主,长公主无所谓,要命的是太后。长公主是太后的亲女儿,圣上不是亲儿子,所以圣上对这个妹妹多番谦让。我去触这个霉头,太后不悦,皇上也不会护着我。皇上不护着我,我到底也不会被罚的太狠,那总要有个出气的地方。你一个世子地位岌岌可危的人,绾绾一个女儿家,哪一个不是好杀鸡儆猴的?”
顾清河翻了个白眼,用手里把玩的一串翡翠珠子去打秦然,秦然也不躲,顾清河收了力道无语道:
“难不成在这儿坐一天?上次的诗没连完,继续啊?”
秦然摇摇头,又吃了一块点心,温宓笑道:
“你吃着到好?我只觉得酸的倒牙。”
秦然砸砸嘴道:
“有点,可我饿了。”
说着看向顾清河,顾清河一身骑装打扮,黑色的束袖扎得紧紧的,一身墨绿色金线绣云纹螭首的外袍,墨黑镶翡翠扣的腰封。马靴内别了一把匕首,藏的很好。一头墨发高束,打了几缕辫子,一根细长金丝络束在发带上,隐约在发丝间,直至发尾处坠着一个红玉坠儿。天生贵气,一双丹凤眼半挑,唇红齿白。秦然调笑道:
“打扮成这样,你是打算找一个相中的?”
顾清河狠狠地翻了个白眼,秦然倒是来了兴致,从广袖中取出一小盒胭脂,用手沾了点,对顾清河勾勾手。顾清河警惕道:
“你想干什么?”
秦然不语,顾清河将信将疑的凑过去,任由秦然在他两侧眼尾点了点又晕开。胭脂不是浓色,一双眼尾殷红,多了几分妩媚多姿雌雄莫辨。秦然满意的点点头,坐了回去,温宓笑道:
“我不想在这儿了,清河比我们还好看些,我们在这儿有什么意思呢?”
顾清河接过秦然递来的小镜子,照了照,不屑道:
“什么手艺?”
说着拿起帕子沾了点茶水,抬手到眼前时,微不可见的顿了顿,半晌细细的擦了起来。直到最后一点嫣红被蹭回到帕子上,才抬起头。秦然把手里的胭脂盒扔到顾清河怀里,笑道:
“给你了。给你用过我嫌弃。”
顾清河听这话也不恼,接过来递给身后的小厮。
——
林承安从远处走过来,一身湖蓝色云水纹的广袖袍,金线绣着云纹的皂靴,风吹过卷起天边云,晕染出一番缱绻温和少年气。骄阳勾勒出颀长的身型,宽肩窄腰,一条打着攒心梅花络子的白玉佩,一只藕荷色绣金丝百福纹的香囊。
顾清河笑道:
“这人活着回来了。这下有人陪你玩了,我可是要去看看诗会。绾绾你可来?”
温宓犹疑了一下,秦然笑道:
“我这上头不通,你去吧。”
林承安走近不解道;
“这怎么我一来都走了呢?”
秦然努努嘴,林承安看过去笑了:
“拈阄作诗。不知此次的彩头是什么。”
话音刚落,祝芷瑶翩翩地走来,雪青色的流仙裙,苏绣的白玉兰,斜簪一只点翠凤头钗,耳朵上是一对缧金丝夜明珠的明月钳。赤金盘丝璎珞圈衬得她玉颈纤纤,既有贵胄之气又有弱柳之风。柳眉弯弯三月春,水眸清清九月秋,顾盼之间眸光流转,眉间微蹙似有愁绪,朱唇半起欲语还休。
祝芷瑶先是见礼,柔柔起身,莞尔道:
“然儿妹妹万安,然儿妹妹不拈阄赋诗吗?若得头筹可是有柳大家的真迹孤本呢。”
秦然笑了笑,不待秦然开口道:
“然儿妹妹虽不善于此,可到底也给姐姐一个面子。然儿妹妹的诗再差,也不至于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