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郡主是不用歇这两日的意思?”
秦然气恼着起身,拍拍手上的灰道:
“就知道吓唬我,我怎能不歇?你不许给我长兄写信告状!”
走了一半,又折回来道:
“魏师父,您如今都是顺意司的部首了,天天教我做什么,您打发个下属就成了,您一身盖世武功,教我可惜了。”
说着看了看魏部首的神色,魏部首一脸戏谑,秦然低头叹道:
“罢罢罢,我父兄给我积得德,真是消受不起……”
——
温宓看见来人一脸怒气,不由笑道:
“好端端的大早上生什么气呢?”
秦然没搭话,径直坐下,半晌方道:
“我气什么?只是不顺心罢了。”
温宓给她添茶,闻言莞尔:
“天底下哪里有总是顺心的事,不如意的事多了,若都是顺心的那还了得呢?”
秦然撇撇嘴,不满道:
“道理我能不懂?偏生叫你拿了去说嘴教育我,我看你下次遇见烦心事,能忍住不气恼的。”
温宓低下眉眼,半晌笑道:
“说到烦心事,我倒是真有。”
秦然啜了一口茶,道:
“你不必说,我听闻了。去你家提亲的人都要踏破门槛子了。你有什么忧心的,你祖父自然会护你周全,温首辅历经两朝,见识过的人,比你我吃过的饭都多。你是他嫡亲的孙女,如何不会给你择一门良婿?”
说着,放下茶盏,气恼道:
“我长兄先前说我还不信,原来这京中的女儿家们,满心满眼里也不过就是婚嫁之事而已。怎么突然间,都开始议亲了?成天间,心里嘴里左不过这点事。”
温宓看向她,反问道:
“谁又能如你一般,事事都是定下了的?各有各的难处罢了,你若是未定下的,只怕你现在也急呢。”
秦然不愿意听,身子一歪靠在温宓怀里,伸手去捂她的嘴,温宓也不饶她,就势探向秦然肋下咯吱。秦然笑着躲,正闹,就见何夫子进来了。几人起身行礼,何夫子点点头,众人落座时,秦然趁机低声道:
“绘烟,去打听打听出了什么事。”
绘烟领了命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温宓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一眼,林姝妧不在,于是探究的看向秦然,秦然冲她摆摆手。上首何夫子咳了两声,二人各自低下头。
——
散学时,绘烟依旧没回来,回雪站在外头等着,秦然瞥见绛菱、丹杏都在,于是道:
“你小心走,我便不打发人送你了。”
——
温宓行至甬道,未曾想又遇见了林承桓。林承桓也没想到,略略吃惊,和声笑道:
“温三娘子安好?”
温宓规规矩矩的行了礼,低垂着眉眼。林承桓见状,亦知不该多留,半晌轻叹一声道:
“孤尚有急事,便先行一步。三娘子自当珍重。”
温宓抬眼看向林承桓的背影,被朝阳金辉勾勒的不甚真切,云水纹蟒袍,紫金冠。阔阔行于甬道之间,若朝霞举。温宓心下暗叹,不知何来的难过,酸酸涩涩的打翻在心底,收回目光,低头走自己的路。却不曾见前方的人,止住了脚步,回头看她。怀德见状,轻声请道:
“殿下?”
林承桓回过神,低头笑了笑,径直而去,只是说了句不知是玩笑,抑或是惋惜的:
“温三娘子颇有林下风致。”
——
秦然回宫,就见绘烟迎了出来,压低了声音道:
“姑娘,听说三皇子被言官参了,说是前些日子三皇子的家仆帮三皇子争一个什么小娘子,出手打死了人。被衙门的人拘了去,三皇子拿钱垫了人。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偏偏这小娘子是禁军大统领——郑大统领的爱妾之妹。原不值什么,可姑娘你也知道,这郑大统领是个执拗的。今儿一早上朝,联合着言官,狠狠的参了三殿下一本。陛下震怒,如今还在御书房骂三殿下呢。”
秦然奇怪道:
“骂他关我什么事,你这般着急。”
绘烟急得直跺脚:
“姑娘!如今三公主在御书房外头跪着的,说是求见皇上,一直没让见,顺嫔如今在咱们宫里坐着的,娘娘推脱病了不肯见呢。”
秦然指尖转了转犀角穗子,想了半晌道:
“我可得躲着去。”
说着又问:
“鹤渊哥哥回府了?我们瞧瞧他去吧。”
——
东宫。
沈良娣迎了出来,笑道:
“郡主来了?也不提前派人知会一声,臣妾备上好茶等郡主来。如今仓促,郡主倒是不嫌弃才好。”
秦然笑笑,眉眼弯着,一副小女儿模样,问道:
“太子哥哥呢?”
沈良娣怔了一下,笑道:
“殿下回来没一会儿,就去了顺意司。说是,抓到了个什么人,要去审一审。若是旁的地方也就罢了,只是那地方多少有些不干净,郡主且坐坐,应该就回来了。”
秦然闻言,只觉得无趣,坐了一坐就走了。走到一半,打起帘子道:
“去顺意司。”
一路上马车挂着牌子显眼得很,顺意司的人早早就得了消息,在门口候着。秦然马车一到,魏部首就迎了上来,半作揖道:
“郡主安好。不知郡主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秦然坐在马车里没动,回雪替道:
“我们郡主不过是来瞧瞧,魏部首不必多心。”
魏部首顿了一顿,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左右,恭敬道:
“顺意司多是血腥腌臢气,只怕冲撞了郡主。还请郡主回吧。”
秦然伸出手,挑开一点帘子,明晃晃的瞧见一对石狮子身后六扇开的黑漆大门,四下守卫护腕紧束,腰佩□□,魏部首看见她挑帘子,不赞成的摇摇头。秦然收回手,笑道:
“魏部首不必担心。劳烦魏部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