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然再睁眼时已是日上三竿。绘烟见她醒了,笑道:
“姑娘好睡。昨儿夜里二爷还叫我们盯着点姑娘,说是姑娘昨夜吹了风,只怕夜里热起来,要水喝。”
秦然揉着眼睛,哑声问道:
“林承安什么时候走的?”
绘烟笑道:
“姑娘睡下的时候就已然是天蒙蒙亮了,二爷没坐一会儿便走了。”
秦然坐起身,头隐隐的疼,道:
“怎么不早点叫我,今日没练功。”
绘烟掩着嘴笑道:
“二爷说姑娘昨儿喝了冷酒,不如多睡一会儿,免得生病。”
秦然蹙着眉道:
“二爷,二爷,二爷。你不如叫他当你主子。”
绘烟道:
“姑娘好大气性。奴婢哪里惹了姑娘呢?奴婢见二爷句句为姑娘着想,说的都是有理的。奴婢就听了,早知道姑娘反而生气,奴婢就不听了。”
正说着,回雪打帘子进来道:
“姑娘既起来了,便快些梳洗罢,二爷在院子里等了好久了。”
说着放下手中的碗盏道:
“姑娘夜里喝了冷酒,今晨便吃点清淡的罢,桂圆莲子羹最是安神的。”
秦然梳洗毕,走到外屋,打起帘子,就见林承安坐在院子中的石桌旁,身上挂满了金辉灿阳,见她出来,舒展了眉眼,不觉自含笑。
秦然笑道:
“你可用过早膳了?便是用过了也来陪我吃一点。”
——
秦然小口尝了尝粥,蹙眉道:
“甜腻腻的,放了什么进去?”
回雪忙道:
“桂圆本就是甜的,还放了几枚红枣。”
秦然放下碗,林承安见状笑道:
“桂圆莲子羹你要它不甜,可真是强人所难。”
秦然不语,却又拿起碗,勉强喝了两口,蹙着眉尖用勺子搅动着粥碗。林承安低头喝了口粥,故作不经意道:
“多吃点,今日出去逛逛,一时半会儿吃不上东西。”
秦然偏头看他,问道:
“我瞧裴小爷忙得紧,你倒是日日陪我玩,不误事吧?”
林承安玩味的看着她,问道:
“若说误事怎么办?”
秦然道:
“若是误事,那你便去忙,我自己玩就是。若是不误事,你我一同出游,倒也有个说话的,岂不好?这算什么问题呢?”
林承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
“不过玩笑,你倒当真。”
说着抬手揉了揉她的发心,笑道:
“快吃罢,再晚便没得玩了。”
——
林承安带着她一路出了城,直至城郊一处临山之所。四下无人,唯有一条溪水蜿蜒,左岸是山,右岸一片青绿,嫩茸茸的,点缀着花儿,几株桃杏纷纷落樱,坠入水中打着旋儿,飘飘摇摇的顺着溪水而去。
风暖,吹得人连指尖发丝都舒展着惬意,秦然抬着头看天,天湛蓝,缱绻牵扯着丝丝缕缕的云。
林承安偏头看她,少女明媚的眉眼远比春日更娇美,青丝微动,情思微动。一排茉莉花样的绒花幽幽的卧在鬓侧,一支银梳簪在脑后垂下流苏,随着少女的动作轻轻颤动。
轻透浅白的琉璃珠垂在颈侧,却远不及那一段白皙的颈子。春衫软薄,翩跹似蝶翼。仿佛一松手便再难捉住,林承安牵住她的手腕,好像想抓住年少的梦。
秦然被突如其来的牵扯惊到,嗔怪的看过去,猛地撞进一如上元节那日一般的眼眸中,汹涌着惊涛骇浪的爱意。
心底似被什么狠狠的撞击了,秦然也愣住,却见少年敛起眼底神色,笑道:
“巡岸走走,也不负春色了。”
说着,收回手,向前走去。秦然摸了摸手腕尚存的余温,追了上去,拽了拽林承安的外袍道:
“你走慢些。”
林承安果然慢下脚步,秦然道:
“二哥哥……”
林承安回头瞧她,秦然却没了下文。轻笑一声,问道:
“要说什么?”
秦然想了半晌道:
“你说这水里有鱼吗?”
林承安走到溪水边,蹲下看了看道:
“没瞧见鱼,倒是瞧见了金棵子。”
秦然奇怪,也走过去挨着他蹲下,瞧了半天道:
“哪有?你莫不是眼花?”
说着看向林承安,却被林承安用手弹了一脸的水。秦然惊叫着胡乱挥手,恼道:
“林承安你混账!”
林承安不掩饰的大笑着,秦然趁他不备,狠狠的掬了一捧水泼过去。林承安不防,被泼了个正着,笑得更深道:
“你不混帐?”
说着也沾了水弹回去,秦然直躲,却也笑声不停,道:
“你先的,赖我做什么?”
说着也泼了水回去。追追打打下来,秦然坐在地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捂着肚子央道:
“二哥哥我错了,不闹了。我,我上不来气了,我笑得,笑得肚子疼。你大人大量,放了我罢。”
林承安也坐下,笑着摆弄被秦然泼湿的衣襟,道:
“我不过弹你星点水,你倒好,一捧一捧的往我身上泼。”
秦然自知理亏,抿着嘴笑,忙拿帕子去给他擦。林承安接过擦了两下道:
“罢罢罢,擦不干的,不擦了。”
秦然瞧着他一身月白色的外袍湿了个透,袖口衣襟滴答滴答的落着水,就连发丝也粘在颊侧,一副落汤鸡模样,不由得又笑了。
林承安看着她问道:
“你还笑,都是你干的好事。”
秦然掩着嘴,半晌道:
“前头湿就罢了,怎的后背上也有水。”
林承安瞪大了眼,气笑道:
“你个疯丫头没轻没重的很,我躲不及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