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君之物,需谷绢。” 人们不敢相信,不瞪大双眼。 “子珩言,诸君披肝沥胆为征战,守卫晋要地有大功。武器仅为一,日后将立法,以战功赏战马甲胄,加官进爵亦非虚言。” 此言既出,营地骤然陷入寂静。 洛水川流不息,水波清澈,倒映出河边人的面容。 晋人勇猛好战,男女老少皆以战功为荣。 兵器、甲胄、战马,不是人毕生所求。 上等的兵器价格不菲,战马和甲胄卖出天价。为置办整齐,不少人都要倾家荡产。 子珩命人分发兵器,竟然分文不取。 甚者,陶大夫刚刚说什么,官职和爵位? 人们目光相对,都出对方的兴奋和激动。 “子珩言出必行!”马塘袖手站在车前,扬道。 人们攥紧拳头,亢奋的情绪激荡胸腔。 天子分封诸侯,氏族、人和庶人泾渭分明,少见跨越阶层。论是否突破藩篱,至少子珩给了他们希望。 他们抑制不住激动,恨不马上奔向肃州冲进都城。 “逐昏君,除奸佞,拥立子珩!” 不由谁开始,众人振臂高呼,山呼海啸一般。 “子珩当为晋君!” 亢奋的情绪法抑制,壬章和陶荣对视一眼,干脆结束休整提前开拔,率众继续出发。 队伍行进间,壬章向马塘,试探道:“塘翁,子许诺之事,诸未有先例,亦成法。” 前例之事,如要贯彻实行,岂非是要变法? 壬章够想,陶荣也不会忽略。 两人凝神观察马塘,都想从他口中得答案。 马塘扣住车栏,眺望前方,没有直接回答壬章的问题,而是道:“子博古通今,运筹帷幄。君投效子,当子之智。” 循旧也好,变法也罢,壬章和陶荣既然投效林珩,该竭尽忠智殚诚毕虑,不该有半分动摇。 深思马塘所言,壬章和陶荣脸颊发热。 两人不由得一阵羞惭,压下骤起的忐忑,迅速摆正心态,指挥队伍继续前行,向肃州城加速奔。 数千人的队伍行军,中途不断有人加入,消息不可瞒住。 途经几座城池,接连有快马出城向肃州传讯。 “人暴动,欲逐君!” 送信的快马抵达城门,立刻被甲士拦截。 赖氏和吕氏联手把控肃州城门,氏族和勋旧各忙着调兵,一时间竟未察觉。 鹿敏和费毅窥出端倪,两人不约而同压下线索,甚至暗中相助,帮赖氏和吕氏扫清隐患。 赖氏私兵拦截快马,赖白第一时间获得情报。 听完来人口述,他当场目瞪口呆。 一直以来想不通的问题迎刃而解,他不觉任何欣喜,反而打了个哆嗦,寒意蹿袭四肢百骸。 斟酌片刻,他腾地站起身,连命人备车,飞驰赶往宫中,片刻不敢耽误。 马车穿城内,车奴不断挥鞭,汗水顺着脖颈滑落,浸湿了衣领。 车厢内,赖白也在流汗。 冷汗沾染鬓角,他双手紧握,仍抑制不住心中恐慌。 “幸好,万幸……” 想聚集的人,回忆百年前的诸侯乱,他抖得更加厉害。不由得庆幸己还有用,庆幸子珩愿意用赖氏。如若不然,以赖氏之躯定难抵挡席卷而来的惊涛骇浪。 “私兵,扈从,奴隶,飞灰齑粉罢了。” 赖白越想越是害怕。 距离晋侯宫越近,心中的恐惧不减反增。 马车在宫门前停住,赖白走出车厢,下车时双腿发软,差点被绊倒在地。 视甲士的眼神,他扶着车轮站稳,沉道:“中大夫赖白,有要事求见君上。” 为掩人耳目,赖白直言求见晋侯,而非子珩。 甲士向内通报,不多时有侍人走出宫门,引领他前往正殿。 赖白正绞尽脑汁如何见林珩,侍人忽在丹陛下停住。台阶上走下一人,正是头戴布冠的马桂。 “赖大夫,请入殿。” 见马桂,赖白心中一定。他迅速整理衣冠,迈步登上台阶,跨入敞开的殿门。 大殿内光线昏暗,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几乎令人透不气来。 晋侯躺在榻上,林珩守在榻边,正着医给晋侯喂药。 晋侯被头疾困扰,面色青白脸颊凹陷,满心怒火却四肢力。黑袍子歪了下头,竟然出音。 “父君想要费氏良药,珩为父君送来,父君为何不悦?” 林珩浅轻言,音温和悦耳,却莫名透出一股冷意。 殿内侍婢噤若寒蝉,胆战心惊地低下头,全都汗不敢出。 医丝毫不受影响,谨慎打开药瓶,倒出粘稠的汁液,以银匙舀动,银白的色泽染上黑斑。 “逆子,敢下毒!” 晋侯头痛欲裂,怒不可遏。他法拔剑,欲唤殿前守卫。哪想守卫早被药倒替换,如今巡逻殿外的全是许放以虎符调入宫内的甲兵。 “父君,珩一片孝心……” 话未来得及说完,破风骤然袭来。林珩退后半步,避开晋侯丟来的玉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