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楚煜无心理会侍人,双眼凝视国太夫人,瞳孔好似黑玉,不一丝一毫的情感,只有无尽的森冷。 “父君心慈手软,才酿成今日之祸。大母,你胆敢谋害父君,不过仗着他会心软。你以为己有恃无恐,毒害一国之君还能安然无恙?” 楚煜收紧手指,如玉的面庞染上浅笑,笑却未达眼底,只让人不寒而栗。 “梁氏一族被诛,他不该死?”国太夫人怒视楚煜,愤恨道。 “诛灭梁氏的是我,你该杀我。”楚煜语调温和,仿佛谈的并非生死,而是稀松平常的一件小。 “若无他的命令,没有中军虎符,你岂能动得了梁氏!”国太夫人并非不懂政治。相反,生显赫的大氏族,年少嫁入宫廷,平安诞下三个嫡,她比任何人都懂得趋利避害和生存之道。 可惜两代国君宠坏了她。 身为宫廷内尊贵的女人,多年养尊处优,她变得任张狂,甚至要求国君传位兄弟。 一旦不如,她就会方设法为难越侯。屡次故技重施,以孝道强词夺理,她以为己总能如愿。 楚煜归国后,越侯突然不再迁就她,甚至借猎场遇刺诛灭梁氏一族。 她愤怒至极。 “大母,你不明白。”楚煜摇了摇头,道让人心惊的秘密,“凶兽被链锁住,周围的人才能平安。一旦链断裂,注定会喋血三尺。” 他提国太夫人,随手一挥,将她推到廊下。 廊下积雪,国太夫人脚下打滑,控制不住前栽倒,一路滚下台阶,狼狈摔宫道之上。 楚煜走殿门,踩着国太夫人滑落的痕迹迈下台阶。 站定雪地中,他俯瞰国太夫人,抬腿踩住她的手指。 “大母,你亲手毁了锁链。” 坚硬的履底缓慢碾压,国太夫人嘴唇发青,面孔疼痛扭曲。 “来之前,我派人围了两位叔父的府邸。大母无妨猜一猜,我做什?” 楚煜的话仿佛利剑,刺穿国太夫人后的坚持。 “你敢杀亲?必被千夫所指!” “为何不敢?”楚煜声音极轻,唇角的笑始终不曾消失,“厉公弑父,车裂叔父六人,杀兄弟十三人。哀公杀叔父不成,反被毒杀,血脉不存。桓公亦曾杀亲。” 随着楚煜一桩桩例举,国太夫人满面骇然,体内的血仿佛被冻结。 “你、你不能……” “我能。” 扫一眼抓住衣袖的手,楚煜好整以暇地掰开颤抖的手指。 “父君若是不了,我便送两位叔父入君陵。几位堂兄弟素来孝顺,理应请殉葬。” 掰开后一根手指,楚煜笑看国太夫人,看着她抖如筛糠,轻声道:“大母以为如何?” 国太夫人脸色青白,抖得不成样。既是寒冷也是为惧怕。 “疯,你是个疯!” “大母,越室来如此,否则也不会厉公时被降爵,两代后方才复。”楚煜探手,手指擦过国太夫人鬓角,捻走一片雪花。 “我、我给你解药。” 如果面前是越侯,国太夫人绝不会松口。可楚煜不是越侯,不是孝顺她,纵容她多年的儿。 国太夫人不敢赌。 她承认己害怕了,从未有过的恐惧。 楚煜的注视下,她颤抖着摸右耳,取下唯一留身上的饰物,一枚金环。 手指被冻得发僵,她的动作不慎利落,扯下金环时伤到耳垂,留下一道豁口。血珠压镂雕的花纹,覆上一层浅薄的暗红。 “里面是解药。” 楚煜拿金环,晃动几下到声响。挥手召来侍人,道:“送国太夫人回殿。” “诺。” 两名侍人走上前,一左一右搀扶国太夫人。她膝盖处洇暗色,分明是摔下台阶时受伤,两人却不敢声张,只能小心地移步,将她送回暗室。 房门关闭的一刻,楚煜的声音再次传来,令国太夫人悚然一惊。 “大母,解药好有效。父君不能恢复如初,我一样会从叔父身上讨回,言必行。” “什?!” 识到楚煜言下之,国太夫人扑房门。奈何门上已经落锁,无她如何用力,房门始终紧闭。 暗室锁住她的惊慌,也锁住她的咒骂和叫嚷。 风门缝袭入,覆灭微弱的灯火。 光明隐,室内彻底陷入黑暗。 国太夫人困黑暗之中,焦虑侵蚀内心,情绪变得暴躁。后悔不断升,撕扯恐惧和愤恨,逐渐失控制,令她陷入癫狂。 楚煜返回正殿,将解药交给医,命其检查后喂给越侯。 医手捧金环如获至宝,小心取里面的药丸鼻端嗅了嗅,还用指甲刮擦少许粉末送入口中,确信能用才喂入越侯口内。 越侯陷入昏迷,无法行吞咽。医熟练按压他的脖颈,确保解药顺利滑入胃中。 楚煜守榻边,整夜没有离开。 直至东方破晓,暗夜退,榻上的越侯终于睁开双眼。他的身体虚弱无力,动一动手指都很困难,好目光清明,神智完全恢复。 越侯翕张嘴唇,楚煜倾身靠近,关心道:“父君,您要什?” “阿煜,使晋。”越侯费力开口,声音沙哑。 “使晋?” “结婚盟,公珩。” 思量越侯之,楚煜低声问道:“父君,嫁越室女入晋,还是我娶晋室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