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被逼至绝境,心一横正要自戕,墙头飞落数支利箭,破风声从两侧袭来,接连钉穿他的手脚。 鲜血流淌,大量涌出伤口。 剧痛沿着伤口蔓延,短剑和小弩先 后脱手,砸向地面发出钝响。 受伤的膝盖支持不住他的身体,魏国商人垂着双臂栽倒。甲士一拥而上,掏出绳索将他五花大绑。 送信的军仆穿过战场查看同伴,发现几人都已气绝身亡,恨得眦目欲裂。若非还要问话,他势必要拿起长刀将这伙奸细斩尽杀绝。 “放心,一个也逃不掉。”一名甲士走过来,按住军仆的肩膀,手指微微用力。 军仆红着眼睛低下头,专心收敛同袍的尸身,擦干净他们脸上的血污。 翻过几人的身体,才发现他们并非死于刀剑。从伤口的形状和位置判断,分明是被弩矢贯穿。 “正面遇袭,未能抵挡一合。” 甲长蹲下-身查看几人的致命伤,翻看魏商使用的小弩,沉声道:“弩乃国之利器,不想魏人竟能仿造。此事需禀报君上,严查百工坊。” 话音落地,甲长利落起身。 甲士快速分成两队,一队押送魏人去往囚牢,另一队搜寻馆舍,务求没有一条漏网之鱼。 魏国商人的伤口一直在流血。被押入牢房时,他已经脸色惨白,变得神智模糊。 牢奴查看过他的情况,转身取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捏着他的鼻子灌下去。随后用布条缠裹他的四肢,动作十分粗暴,险些令他伤上加伤。 左侧的牢房内,隔着竖立的栅栏,卢成目睹他的惨状,不免摇头叹息。 药奴正捧着竹简记录,遇到不会的字还要问过一旁的吏目。眼角余光瞥见卢成这副模样,不由得心生讽意。 “卢大夫自身难保,竟要可怜一个魏国奸细?” 卢成闻言转过头,看着面容稚气却性如豺狼的孩童,眼底闪过怒色,却是一字不吐,选择缄默不语。 药奴眼珠子转了转,背着双手走近他,站定在他面前,故作好奇问道:“我听桂翁说,昨夜宫宴,蔡国来的氏族都能列席,只有你被留在驿坊。这是为何?难道是你格外讨人厌?” 卢成垂下眼帘,神色看似平静,手指却微微攥紧。 将一切收入眼底,药奴呵呵一笑,继续说道:“你不说也无妨,蔡人在宫宴行刺君上,队伍里还藏着死士,蔡国必要亡!” 卢成猛然抬起头,看着笑盈盈的孩童,想到晋人之凶、晋君之威,寒意自脊背攀升,瞬间蹿至四肢百骸。 晋侯宫内,马桂脚步匆匆穿过宫道,身后跟着数名侍人。 侍人两两合力提着木箱,箱中装满竹简,记录蔡人和死士的口供。 一行人来至正殿,刚刚登上丹陛,恰遇从殿内走出的公子煜。 阳光洒落殿前,绯袍金冠的公子沐浴在光中,姿容瑰丽,气质逸然不群。衣带和领口的绣纹浮现金辉,映衬冠缨垂落的彩宝,色彩浓艳,愈显璀璨夺目。 公子煜逆光行来,马桂侧身避让,在台阶上行礼。侍人头不敢抬,下意识屏住呼吸,放下木箱一起躬身。 知晓马桂得林珩看重,楚煜浅笑向他颔首。目光 掠过侍人身旁的木箱,心中若有所思,口中却没有多问。迈下丹陛后脚步不停,先返回下榻处更衣,再去南殿向国太夫人问安。 ◬想看来自远方的《林珩》吗?请记住[格格党.文学]的域名◬ “跟上。” 两个字落地,他转身登上台阶,快速向大殿走去。 殿内,林珩送走楚煜,命人送上茶汤,一口气饮下半盏,驱散迟来的困倦。 马桂行入殿内,装满竹简的木箱并排放到地上,发出一阵磕碰声,引来上首的目光、 “参见君上。”马桂俯身行礼,侍人匍匐在地。 “免。”林珩捏了捏额角,问道,“审完了?” “回君上,口供在此。”马桂令侍人退下,亲自关闭殿门。随后打开箱盖,捧出放在最上面的几卷竹简,恭敬送到林珩面前。 竹简摊开,残留的墨香涌入鼻端。 林珩饮尽盏中茶汤,捧起竹简一目十行,一抹诧异浮现在眼底。 “死士?” “仆亲自审问,死士出自郑国,效命粟氏。岭州城破时,其护卫粟氏二子脱逃。两人中途分别,粟亮奔上京,粟黑往楚地。” 一夜审讯,确定死士身份,马桂也是吃惊不小。 本以为是楚人,要么是上京所派,亦或是蔡人,万万没想到竟是郑国余孽。 “粟亮一去全无消息,在上京失去联络。粟黑入楚时,正遇楚国内乱。他投奔公子项,成为公子项的门客,战时为其出谋划策,一举得到重用。楚内乱将平,他献计公子项,借楚国之手勾结蔡国氏族,将刺客和死士混入入贡队伍,意在行刺君上,图谋乱晋,离间晋越之盟。” 马桂一口气说完,中途没有任何停顿。 林珩听罢,冷笑一声,随手将竹简抛出。 “谋划倒是周密。” “死士还道出魏楚结盟,魏侯遣人入晋刺探消息。仆恐其脱逃,斗胆命人抓捕,现已押至牢中。”话音落下,马桂伏身在地,为擅自行事向林珩请罪。 “桂翁一心为寡人,何罪之有。”林珩起身行至近前,亲自扶起马桂。 “君上厚恩。”马桂起身后再次下拜,态度毕恭毕敬。见林珩打开第二只木箱,取出一卷有特殊标记的竹简,他近前半步,开口道,“牢中有一人,名成,出身蔡国卢氏,官下大夫。” “蔡国卢氏?”林珩低头看向竹简,觉得这个氏有些熟悉,“他不在宴上?” “不在。”马桂回道。 身为氏族,随蔡欢入贡,却没有出席宫宴,实在有些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