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眼底。刚回国那次来得时候她已然太醉,不过迷迷糊糊看着眼底下的明明灭灭,吹了半夜的风,所以也不曾这样清楚地知道,这个城市的变化太快,记忆中夜景也已然不复当年样子。
可她,也不想要什么当年了。
“你是什么时候买的?”
她瞠目结舌地看着景乐南不知从哪里弄出来一堆清啤,外加一大桶的,爆米花?
“教训惨痛,不得不防。” 他含笑道。
“不记得了么,上次来得时候你非吵着要吃这个,我一时间可真是没办法,愣生生被你鄙视了许久。等助理好不容易半夜三更地赶到了山脚下,你却又说要回家了。”
居然有这样的事情,她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却也由此可见,自己每回要是喝多了,当真会干出些蠢事的。
“其实,我也不是想吃。”
她默了默,“小的时候,只要遇到难过的事情,父亲就会给我买一大桶的爆米花,他说,这样的话就不会记得苦是什么味道了。”
“我明白。”
“不,你不明白,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却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
“好,我不明白。”
他的声音很轻,“那你说给我听,好不好?”
夜愈加深。
脚下是万丈滚滚红尘。
在那些一盏盏的明明灭灭的灯火里,有人哭了笑了,有人拥有失去,可那些全部都是别人的悲欢离合,阴晴圆缺。独独她什么都没有剩下了,所有的回忆都被时间风干成难看的印记,多想一秒多看一眼都不由让人觉得难堪。
乔笥终是记不得自己到底喝了多少。
只是知道当一罐罐苦涩的啤酒滑过喉间,总会教发热的脑子恢复些许清明,可过不了多久,却是更多的混沌汹涌呼啸而来。心跳得厉害,身子却越来越轻了起来,眼前浮动的满城璀璨愈加像一个绝大的烟火盛宴,简直如同那夜飘荡在黑色的海上,漫天的星星只要伸出手便可以摘下来。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从小时一个跌破的伤口开始,受尽冷落,满腹委屈,一直到上大学刚开始的不合群,闹了笑话满心自卑。反反复复,喋喋不休,一遍一遍地不厌其烦地,放那些放在早已放在角落的,沾满了灰尘却又从来无人知晓的事情,所有好的坏的,就像找对了一个再合适不过开关,通通被拿了出来。
山风吹过层层叠叠的树林,教人不由冷颤。
隐约中感觉他将外衣披在了她的肩上,妥妥贴贴的体温,让她莫名想起了许久许久以前,最好的时光里,那些通通都被辜负了的心思。
有些酸涩,有些想哭。
脑袋,却是越发地混沉了。
“那,你现在还难受吗?”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有个好主意,你要不要试试看。”
他停在耳畔低沉的声音,仿佛是来自大海的某个深处,带着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简直教她不由下意识往下问了去:“是什么?”
“嫁给我,重新开始。”
“我们甚至什么都不是。”
“只要你愿意,什么都可以是。”
“嫁给你,我又什么好处?“
“至少,我不会再让你难受了。”
她其实也没全信的。
这个世界变数那么快,凡事无常,水月镜花,哪一样是留得住的。
可夜色那么好,漫天的星光交错,几乎让人错觉永远可以亘古不变。每一年每一天,每时每分每秒,都是那么珍贵那么深刻,她再也不愿浪费了。
就算,最后输了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