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苏赶到医院的时候,刚好十二点,陶桂红正从床头拿过饭盒,又把左右扶手升起,最后把餐板搭在扶手上。 她肺不好,做完这么简单的动作,就不得不张着嘴直喘息,哪怕鼻腔里还戴着氧气鼻管。 季云苏走进病房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急忙上前,“妈妈,我来,你别动。” 陶桂红笑着:“总要运动一下。” 季云苏从她手里接过保温桶。是她的保温桶,打开盖子一看,明显能看出是庄晏做的。 季云苏心里又暖又酸,一边告诫自己只是个情人,他或许只是昨晚满足了,高兴了,才会如此。 可一边又沉浸在这关切照顾中,无法自拔。身上更是忽冷忽热,喜忧参半。 她赶紧转移注意力,又责备又心疼,“我没来你就让护工来,给钱当然要用。” 陶桂红眼神却有些闪烁,微微笑着点头。 季云苏没注意,倒是旁边的阿婆开口了,“小姑娘嘞,你请那护工不好,成天的给你妈摆脸色,喊她做个事半天喊不动,你在上班你是不晓得。” 季云苏手上动作一顿,疑惑地看着陶桂红,“妈妈,护工不好吗?怎么回事?” 陶桂红叹口气,“哎,现在这些护工都一个样,你们上班都有偷懒,更何况这些护工,没事娃娃嘞,莫去找话说。” 季云苏脸色顿时一寒,但她也没有立即发作,先将饭盒摆在餐板上,然后给护工打了个电话。 “我母亲中午午饭你给她送一下,我今天不得空。” 挂了电话,季云苏收起脸上的神色,和陶桂红一起吃饭。庄晏准备得多,母子二人完全够了。 陶桂红边吃还边劝她,“算了,她来了你也莫说啥,照顾了一年多。” 季云苏淡淡嗯一声。 陶桂红吃着吃着,又赞起了碗里的饭:“这厨子的手艺好。你们领导人好哦,你要好好工作,莫操心我的事,莫辜负了你们领导的栽培。” 季云苏默默点着头。 母女二人又吃一阵,陶桂红习惯性咳嗽起来。 肺不好就多咳嗽多痰,季云苏只能帮着她拍背,别无他法。 只是这次咳嗽却是半天咳不出痰,陶桂红趴在床头,咳得脸色涨红满头大汗。 季云苏见状赶紧就要去找护士。 陶桂红一边摆手一边用力,最后一口,总算是咯出来了。 季云苏心疼不已,拍着母亲的背替她顺气,又问:“裤子要换吗?”母亲经常用力咳嗽就会漏尿。 陶桂红点点头,“换一个,你看看柜子里还有没有。” 季云苏将床边帘子拉起来,又去柜子里找干净内裤,只是找到装内裤的口袋后,她却瞬间怒火冲天,脸色黑得吓人。 口袋里泛着刺鼻的尿臭味,十几条内裤摆在里面,一看就是穿过脏了还没洗。 季云苏两手气的发抖,紧紧捏着袋子,寒着声问,“身上内裤穿几天了?” 陶桂红见状,轻叹一声,“有几天了,还有没有干净的?没有就算了,待会儿我吃完饭去洗,天天的搞忘了。” 季云苏脸色气得涨红,怒道:“她就这么办事,你怎么不跟我说。” 陶桂红一脸苦涩,“这些都是小事,你工作那么忙,而且其他护工也不管这些事,怨不得她。” “是不管,所以我给了她两倍的工资。”季云苏气的浑身血液倒流,一股一股涨热。 陶桂红一惊,“两倍?你,你不是说两千块吗?那就是四千?” 她一年辛苦种地养蚕,也就勉强能挣一万块,一个月四千,对陶桂红而言,已经贵得离谱。 季云苏掐着掌心没说话。因为母亲生活不能自理,她其实给那护工开了一万五的工资,但这话她是万万不敢告诉母亲,否则母亲定要自责睡不着觉。 殊不知陶桂红却一直以为是自己麻烦了护工,这才在护工多方为难的情况下,也从未吭过声。 季云苏又恨又后悔,紧紧咬着牙关。她若早点发现,母亲也不会受这么多罪。 “我去买。你先吃饭,别凉了。”季云苏丢下这句,就匆匆下楼去。 陶桂红也没心情吃饭了,和旁边的阿婆抱怨起来,“现在这些人,心眼子坏,给她开两倍工资,每天还给我甩脸色。” 阿婆连连点头,“可不是,你快吃饭,待会儿你女子上来看你没吃饭又要心疼你。” 陶桂红这才拿起筷子,边吃边嗝气。 季云苏很快买了十条干净内裤,想着那些脏了的内裤也不知放了多久有多少细菌,她干脆打算是全扔了。 回到病房,见护工还没来,从打电话到现在,已经过去半小时。 季云苏心里憋着一口气,脸色怎么也好不起来。 庄晏进来的时候,正见她板着脸。 陶桂红先看到他,赶紧与季云苏道:“你们老板来了。” 季云苏心里还在打腹稿,想着待会儿护工来了必要列出个一二三点质问她。闻言一回头,脸上严峻的神情还没来得及收回。 庄晏眉头微微一蹙,上前问道:“怎么了?”连平日一贯的冷调都没了。 季云苏这才收起表情,正欲说话,护工就端着一碗饭走进病房。 看到季云苏在,护工明显是愣了一下,眼里有些慌张,随后堆起笑脸,“季律师你来了,我心想食堂里的饭菜不好吃,就跑出去买,结果那些饭店都坐满了人,等了这么些时候才到。” 季云苏看着碗里一个木耳肉片,冷笑,“十二点零八分给你打电话,现在一点十五分,你木耳是刚从地里摘的?肉刚从猪身上割下来的?” 护工见到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