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昨晚那场“落幕仪式”,季云苏越发坚定自己的立场,她现在一刻也不想多留,哪怕用爬的,她也要走。 所以一大早她就要求把轮椅还给她。 庄晏站在门口,看着她那坚决的神情,心头仿佛压了千斤重,头一次涌出了无力感。 他从来没在一件事上,如此无法抉择,她想走,可他做不到让她就那样带着痛离开。 连路都走不了的人,又刚刚流产,叫他如何能放手。 一件事情一旦掺杂了多余的情绪,就会由简单变得复杂。他最是明白这个道理,这么多年也一直这样告诫自己,且牢牢守着自己给心房建造的铜墙铁壁。 可他终究是大意了。 从欲望升起的那一天,那面墙就裂了缝,然后一颗不起眼的种子飘了进去。 起初他只是被那小小的种子惹得心痒,所以起了好奇之心。 他留下了那颗种子,以一种冷傲自信的姿态,看着种子在他心里左摇右晃风吹雨淋。 他时而也会被种子的坚韧震撼,明明那么弱小,却又那么努力想要扎根生存,所以他随意弹了弹手,替种子挡去些许风雨。 种子在这样的环境下,终于有一天,扎了根,发了芽。 他看着那绿油油的嫩芽,觉得新鲜,但依旧认为太过渺小,随手就能掐断的东西,罢了,再多留几日,也无妨。 后来嫩芽拔高了,可他天天看着,恍然未觉,瞧不出嫩芽的生长,所以他继续放任,甚至有些习惯为那嫩芽遮挡风雨。 直到有一天,来了不速之客要抢走他的嫩芽,他怒了,那是他的东西,是他不厌其烦地为其遮风挡雨,凭什么要抢走。 他建了一道篱笆墙,将小小的嫩芽关在里面,每日看着,尽情欣赏,等着自己什么时候腻了,再放它走。 或许是心房从未住进过任何东西,所以不知者无畏; 又或许他三十几年来对自己强大的心性太过自信。 总之等他回过神来时,那嫩芽早已长成了大树,冲破了他的心墙,也冲破了那圈脆弱不堪的篱笆。 现在那棵大树要走,可那些盘根错节的树根早已悄无声息地扎进他的心,一旦拔起,就是千疮百孔。 庄晏有些发怔地看着床上的人,他已经没办法放手。 沉默许久,他缓缓开口,“如果你不想住这里,可以搬去总府路,那套房子是你的,等你母亲出院后,再把她接过去。” 房产证上虽然写着她的名字,可终究是他买的,一旦住进去,两人就会剪不断理还乱。 季云苏捏着被子,直接拒绝,客气又疏离,“不用了,谢谢,我已经找到住处,你也不用顾虑我的腿...” 她心口紧了紧,迟疑了一瞬,才以平静的口吻道:“你比我更明白,继续牵扯,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那棵大树,义无反顾地想连根拔起,无数根须在心上磨着,拽着,拉扯; 那颗心,有些撕裂,有些发麻,还有些茫然。 明明只是一颗小种子,为什么会有如今这样大的力量。 这瞬间,他竟生出了几分惧怕,不想再听那些话。 “你现在只需要安心静养。”庄晏留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季云苏眼见那道门又被关上,气得无语,可她没办法,只能不停地安慰自己,明天,明天就请李墨白来带她走。 ...... 庄晏在出门去公司的路上,接到程兆的电话。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从两人的行动轨迹来看,知初确实存在唆使嫌疑。 季小姐出车祸的时候,她在对面街正对着的餐厅二楼靠窗位置吃饭,那位置刚好可以看到车祸一幕,而从餐厅监控来看,她全程都在关注对面街的情况,直到季小姐被车撞,她才离开。 另外从她和傅瑶的通讯记录来看,也符合。两人在车祸前一日的下午有过两秒的通话记录,从商场监控来看,是初次见面并互换了电话号码。 季小姐住院那几天,她们联系很频繁,之后断断续续也有过不少联系,都是很普通的逛街,唯有一次,是季小姐车祸后半个月,两人约在一家下午茶餐厅,那家餐厅的监控视频中,还出现了沈夏。” 季云苏被绑架这件事,已经可以确认是傅瑶和沈夏联手,但程兆在调查过程中,却发现这个环里还有个人物,每次都出现得很巧合。 他这段时间看了很多各个角落的监控视频,主要集中在傅瑶和沈夏的行动轨迹上,可他却总能在那些边边角角看到知初的存在。 他明显感觉知初和傅瑶的认识太过刻意,尤其是此前知初曾让金安帮她陷害过季云苏,当时他本来要去保释人,却被李墨白抢先了一步。 “我查了知初的背景,她爸妈在国外开的公司去年就已经倒闭,知华刚作为法人因为融资圈钱而被申请了逮捕令,至今还在逃。” 庄晏听完,脸色阴沉,“人找到了?” “找到了,就躲在A市。” “把他送给警方。” 程兆得令,挂了电话就去办,不出两个小时,知初和彭彩银就得到知华刚被抓的消息。 郊区一待拍卖的别墅里。彭彩银急得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念着“怎么办”。 知初抓着手机,咬着后槽牙骂:“废物,都TM两个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一个两个,脑子里装的全是屎。” 彭彩银脚下一停,几步走过去,抢了知初手里的手机,凹进去的灰青眼窝里闪着疯狂的怒意。 “我说了多少遍让你不要去争不要去争,你忙活这么久得到了什么?现在你爸已经被抓,很快就会立案,到时候别说庄家,就连你看不上的李家你都嫁不进去,你难道想一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