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苏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说。 这话里里外外听,她想不出用什么理由拒绝这样的好意,一来她确实会回A市,二来也确实要找房子,总府路那套房子虽是在她的名下,但她并不想去,也不可能去,而且景阳街的地段也很好。 但潜意识里她并不想和对面的人,甚至和任何人产生过多交集。 思来想去,一副为难样子,“但我不会立马就回去,可能会空很久。没关系,你租给别人吧,我去年有个客户在做中介,找他也很方便。” 傅廷阳眼里带上几分促狭:“我又不靠房租发家致富,空几个月无所谓,相反,能遇到你这样的优质房客,是我更希望的。” 他环视了一圈整洁干净的客厅,意思不言而喻。 季云苏心虚嘀咕,“你看到我房间就不会这样认为了。”她喜欢随意,但母亲好整理收拾房间。 不过傅廷阳的话也让她找不到借口拒绝了,想问房租多少,又觉得不好意思,好像她有多计较似的。 “那谢谢,给你添麻烦了。”她客气地应下来。 “租给你又不是送给你,是你帮我省了找房客的麻烦。”傅廷阳笑道。 季云苏心下彻底平坦,又聊了几句,傅廷阳就主动起身离开,临出门时季云苏忽地想起一事,喊住他。 “对了,你的手套,谢谢。”她递上傅廷阳给她的那副手套。 傅廷阳接过,食指尖不经意挨上,像冰玉似的凉,顺着筋脉一路向内,勾得他有些晃神。 静了一瞬,才唇角浅浅带起弧度,拇指揉搓着食指尖,“以后你每跟我说一句话就要带一句谢谢吗?你没说烦,我耳朵也要听出死茧。” 季云苏登时尴尬,“因为该说啊。” 门口忽然灌入一股冷风,吹得她头发直往后飘。 傅廷阳脚下轻移,高大的身影刚好将她罩在阴影下,也挡住了外面的风雪。 他垂下眼看着她。 她个子不矮,只因他太高,就显得小小巧巧,又因为刚才的一步,无意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远远看去像是扑进他怀里似的。 傅廷阳心底起了一丝涟漪,不着痕迹地又退了几寸,语气有些无奈,“是你太客气。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季云苏仰着头不解,“什么?” 她本就生得媚骨,眼神却又清澈单纯,此时仰着头看着他,眼睛里全是他的倒影,丰润的桃红在白皙的皮肤下越发惹眼,该是涂了润唇膏的缘故,晶莹剔透,饱满得似能滴水。 傅廷阳忽觉一阵口干舌燥,迅速移开眼,将手套放进大衣兜里。 “以后不要再跟我说谢谢。” 季云苏哑然,直到傅廷阳离开,她也没能做出任何回应。 而等她再想起去和母亲洗碗时,店里已经收拾干净。 “怎么没叫我。”她拿过拖布想拖地。 陶桂红面上掩饰不住的喜意,拦住她,“我来我来,你去休息。” 季云苏笑,“今天挣了多少钱,这么高兴。” “有好事嘞不高兴。”陶桂红将板凳往桌上搭,动作很是麻利。 季云苏脸上的笑拉下去。什么好事,不用问也能猜到,定是母亲看到他来了,就以为她不用再当个未婚妈妈。 未婚妈妈又如何,过去三年那么困难她一个人都熬了过来。 一个人也可以很好。 季云苏跟着搭凳子,“明天我去县里做检查,坐傅部长的车,他刚好顺路。” 陶桂红动作一停,“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店里万一有什么事。” 陶桂红低下头拖地,倒也没有再坚持,只是等店铺关门后,她偷偷给庄晏打了个电话。 “明天我们丫头去县医院检查,说是坐那个傅部长的车。” 庄晏彼时已经回到酒店,想到傅廷阳,心里就一阵烦闷。 “他们几点出发?”他问道。 陶桂红“哦豁”一声:“忘了问嘞,我去问一哈。” “没事,不用问,问了恐怕她会生疑,我明天早点过去等她。” 陶桂红很是满意,挂了电话。 程兆在房间里转来转去。 说实话,这是他老板住过的最差的酒店,没有之一,甚至连酒店都称不上,房间简陋得无法形容,墙皮都在泛黄掉落,头顶一盏暗灯,空调更是没有,屋子里冷飕飕的像冰窖。 唯一好的是床上用品,一看就是刚拆封的。 庄晏放下手机问他,“号主是谁?” 程兆回身,表情有些微妙,“是冯驰的号码,当初帮助季小姐离开的人,应该就是他。” 庄晏紧着眉,脸色阴沉沉的,心里像是有一把火反复炙烤,心烦气躁。 程兆心里直叹。今日的事,真真是没料到。谁能想到会赶来一堆人,别说老板,就连他都觉得郁闷,并且事情还没完没了。 他继续道:“另外还有一件事,冯驰回去的路上出了车祸。” 庄晏神色一紧,沉声问:“现在什么情况?” “幸好不严重,车子打滑撞到栏杆上,磕到了头,但没有大碍,现在县医院住着。” 庄晏沉着眉,让程兆去休息。 另一头,季云苏洗漱完躺下后,给冯驰和李墨白分别发了一条问候语。 李墨白因为明天有手术,所以坐动车已经离开,冯驰走得早些,在封路之前先出了天双路。 下午那会儿她已经问过,现在算时间他们应该已经回到A市,无论如何季云苏都有必要再问候确认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