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再不回来,我还以为你们跑路了呢。” 老者这时候听到有脚步声抬起头看到是我们顿时不满的抱怨道,他穿着一件土蓝色的外套,一排铜质纽扣每一颗都洗的锃亮,之前在鬼市里都是穿着斗篷,这时候我们才看清老者的长相。 他看上去有七十多岁,一脸老干部模样,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像是打了发蜡,两条眉毛长的有些离谱,要知道眉毛是寿宫,我这种纯阴命格短命的人看的简直咬碎了后槽牙。 “放心,少不了你的,再说不就是三十万嘛,我这地里手拨脚踢哪个都得大几十万。” 我将手里布袋中装着的银行刚取出的三十万朝老者眼前晃了晃,老者立刻乐开了花但还是没忘记毒舌道: “少吹牛,你店里的东西十之八九是新货,剩下的是破烂,我能不怕嘛。” 我满脸黑线,这老者太不会聊天,我随口扯道: “那当然了,好东西就这么明目张胆摆在货架上还不得让贼惦记。” 说着,我赶紧打开四方斋的门请老者进去。 老者屁股还没坐定就已经从我手里接过布袋,他数着一叠又一叠的钞票,嘴角几乎都咧到脑后跟。 “别数了,只有多的没有少的。” 老者说道: “万一你们抽走一张打出租我不就亏了?” 我和张鱼还有老六面面相觑,因为,我们真的从里面抽出一张坐出租车...... 反正三十万有得那老者说,所以趁着他数钱的工夫我问张鱼道: “刚刚那卖虎骨的皮门用的是不是骆驼骨?” 我记得张鱼和我说过用骆驼骨伪装成虎骨来卖的事,只要将骆驼腿骨剔出阴干然后雕刻成虎爪的样子,然后放在小炉子上炙烤,等过了几个时辰,骆驼腿骨里的油水便会被烤出来凝结在表面,甚至比真正的虎骨还要光滑油亮。 没想到张鱼摇摇头说道: “应该不是骆驼骨,你没看到那小姑娘接连说了两个鉴别虎骨的法子都没奏效吗?” 老六也是来了兴趣问道: “那会不会是真的虎骨?” 张鱼眼一瞪说道: “是个屁的虎骨,现在虎骨的市价比黄金都要贵,两千块钱想要买上一两虎骨不是傻逼就绝对不可能有人卖。” “不是骆驼骨又不是虎骨,还能在两种鉴别方法之下都没有查出真假,那到底是什么骨头?” 我问道。 张鱼想了想不太确定的说道: “应该是花豹骨,只有花豹的骨头纹路是回字形而且是丝瓜瓤,裂口同样不会腐空,但这也不对,因为花豹骨在透光的时候不可能印出血色,只有虎骨才能印出血色。” “没见识了吧?那不是花豹骨,而是波斯豹的骨头,你们也不用脚丫子想想虎骨多么粗壮,花豹骨那么细怎么可能假冒虎骨,而波斯豹的骨头短而粗大,用来假冒虎骨寻常人根本就看不出来。” 没想到一直专心数钱的老者突然插嘴说道。 张鱼不服气的说道: “就算是波斯豹,也不可能透光印出血色。” 老者停下了手中数钱的动作说道: “说你没见识你还不服气,印出血色不就是想要一点红嘛,只要把骨头泡在辰砂水里,十天半月透光印出的也是血色。” 老者说到这里没好气的说道: “都怪你,我数到多少来着?” 我们自然没法回答老者,老者气呼呼的重新数起布袋里的钞票。 被老者上了一课张鱼的兴致不高,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便问他: “对了老鱼,你之前说的团捻、嚼口、啃条和转包都是什么意思?” 张鱼这时候却摆起谱来说道: “这说着说着咋就渴了呢?” 我猛的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还没给众人沏茶,赶忙烧壶开水泡了花茶。 我们一连灌下几杯花茶,而老者则一门心思的数钱生怕再一次忘了数字。 “赶紧说啊!” 老六催促张鱼道。 张鱼伸出一只手做出夹烟的手势说道: “喝了点茶俺咋又有点乏了呢?” 老六一看赶紧像个三孙子一样掏出烟给张鱼点上,然后又给我派了一根,他刚想给那老者派烟,但老者生怕被人打扰扭过脸去。 张鱼美美的抽上一口吐出眼圈这才说道: “江湖上分五花八门,皮门高手就是街边挑方卖药,摆摊卖大力丸的那伙江湖人,而团捻、嚼口、啃条和转包就是皮门里的行话。” “团捻就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地界靠着手段招徕顾客,也就是那中年男人表演的两个戏法;嚼口说的是讲话技巧,讲究的是抑扬顿挫声情并茂,让围观的人感同身受,就是中年男人说自己老爹得了重病急需用钱的那套话术; “啃条就是说到观众的痛点,男人怕肾虚,女人更怕男人肾虚,中年男人说自己爷爷六十七岁还能得子简直把牛皮都吹爆了可还真就有人信,为什么?这就是啃条的厉害;至于转包就是不失适宜的将话头说回到卖骨,虎骨能治肾虚,还能治风湿病老寒腿,你说到了这程度你买不买?” 我暗暗吃惊,没想到简单的卖假药竟然也有这么多门道,而且皮门职业千百年流传下来肯定经过了时间的验证。 “这钱怎么少了一百?” 老者这时候把钱数了一遍疑惑道,张鱼心里有气故意说道: “这不可能,肯定是你老数错了一张,要不再数数?” 老者还真就又一张一张的开始数了起来逗的我们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