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比你爷爷滑头太多反而显得有些虚假了,你那点小心思难道还能瞒过九爷吗?” 陈九爷叼着旱烟锅看着我,他的眼睛有种江湖人特有的老辣,好像只看一眼就能把我看穿一样。 事实上我被陈九爷拆穿了心思难免有些尴尬,毕竟对一个长辈猜忌不是什么好习惯,但我此次前来是为了确保顺利进入黄河眼地宫,所有的一切繁文缛节在我眼里都没有为小妖拿回娥皇乌铜镜来的重要。 “还望九爷指点迷津。” 我苦笑了一下表明了我的态度。 陈九爷满意的点点头说道: “从你见到九爷开始恐怕就一直在怀疑我到底是不是活人,你所疑虑的地方无非就是想知道我身上的三把阳火为什么能熄灭然后重燃,其实这里面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高深莫测,一切都只是因为我的行当。” 张鱼说道: “行当?九爷您说的是捞尸?” 陈九爷点点头继续说道: “黄河百样苦,最苦不过捞尸人。” 陈九爷这一句话刚说出口我便觉得有些耳熟似乎在什么地方听到过类似的话,张鱼看着老向说道: “老向,你他娘不是说黄河上最苦的是挖河工吗?” 我一下就记了起来,老向确实说过黄河最苦苦的是挖河工,挖河工头顶烈日脚踏淤泥,皮肤都能被晒的脱壳,难道捞尸还能比挖河工更苦? 我看着老向,老向的脸上有些尴尬,搓着手没敢说话。 陈九爷吐了口唾沫仰头说道: “挖河工?挖河工那点苦和捞尸人比起来就是九牛一毛上的毛尖尖儿简直没法一提。” “对对对,捞尸人确实比挖河工要苦的多。” 老向很他娘识时务的附和着陈九爷的话。 陈九爷冷哼一声有些伤感的说道: “捞尸人是黄河上最神秘的职业,黄河两岸四堂十八家就没有敢不尊重咱捞尸人的,可九爷外表看上去风光八面,其实背后的艰苦只有我们自己心里明白,捞尸自古都是捞偏门,黄河九曲十八弯,哪里不淹死人?加上还有想不开投河的,行船失足落水的,夜半三更抛尸的,鬼知道这黄河里都有什么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的尸体。” 我们听着陈九爷的讲述,在一阵阵的烟气中,一个鲜为人知的江湖阴门行当在我们眼前清晰起来。 陈九爷吃了口旱烟继续说道: “黄河里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水漂子,沉尸、浮尸、黑尸、碎尸海了去了,就是不说这些寻常人谈虎色变的尸体,单就黄河里那些水虎、水毒蛛、河长虫,这里面哪个不是要人命的玩意儿?” 庭院里阴风习习,陈九爷用平静的语气就好像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夏天捞尸,尸体用不了半天就会在水里泡的发胀腐烂,如果要是不恰巧被吸到了凹坑里,等我们找到尸体已经泡的出油了,普通人别说是下水就是在岸上闻到这味怕是就要吐出来,而我们捞尸人却是要下去用手把尸体给捞上来,满手满身都是尸油,时间长了就是用艾草都洗不尽这种尸臭味。 有德行的主人家会给我们捞尸人单独摆上一桌,外人眼里那是对捞尸人的尊敬,只有我们自己心里明白人家打心眼里不待见咱,怕沾染了晦气。” 说到这里,陈九爷旱烟枪里的烟丝已经烧光了,他往鞋背磕下烟灰: “要是不凑巧赶上冬天捞尸,那可就遭了老罪了,你们想想,三九天满天飘雪,几乎都能把鱼给冻死,普通人穿着大棉袄裹着狗皮帽围着火炉还冻的瑟瑟发抖,我们捞尸人却得脱光了衣服跳进冰水里,一待就需要几个小时。 等上了岸已经连骨头都给冻酥了,这时候捞尸人还不能回屋子暖和暖和,要不然身上的肉就像是糖人一样从骨头上融化下来,只能在冰水里一遍遍的搓着直到恢复知觉。” 陈九爷的脸上不由地也是一阵凄凉,本来我以为黄河上的挖河工已经够惨了,捞尸人就算再惨还能惨到哪去? 现在看来正如陈九爷所说,挖河工和捞尸人的惨比起来还差着档次呢。 陈九爷收了旱烟枪盯着我好一会儿才说道: “你不是想知道九爷身上的阳火为什么会熄灭吗?那是因为九爷中毒了,常年捞尸,加上守着这个鱼骨庙,九爷就算是铁打的也难免被阴气侵蚀,所以这旱烟枪里的东西就像是另一种毒药,刚好能暂时抵消九爷身上的阴气,阳火才能勉强燃烧一段时间,要不然九爷早就下去了。” 我是满脸愕然,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个答案。 我沉思了一下低声说道: “九爷,也许...” 我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陈九爷严肃的声音打断道: “我知道你小子想说什么,但九爷不行,说实话九爷何处不想像你爷爷那样做个跑江湖的术士,但你要知道有时候犯下的错就必须有人来负责,有的东西是需要一代人甚至是几代人的坚守,伢子,九爷的苦快要捱到头了...” 陈九爷说着背过脸去,我看到他的眼角微微晃着光,也许是我看错了,因为九爷转过脸来的时候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得了,你们一路辛苦,不说这些了,九爷给你们再露一手。” 陈九爷笑着说道,他是一脸的轻松。 我和张鱼花姑他们对视一眼,生怕陈九爷再拿出一些泡面之类的东西。 好在陈九爷转身进了院子里面的一个窝棚,没一会儿提着一个竹筐走了出来,他一边走一边得意的说道: “你们几个也算是有口福,这好东西一般人可享受不到。” 我们都觉得稀奇赶紧凑过去看,一看竹筐里的东西我顿时有些头皮发麻。 是菌菇,五颜六色的菌菇,那颜色斑斓的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