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近来有一八卦,说是右相府上小姐不知怎的,瞧上了安亲王府的世子殿下,整日追在世子身后,闹的是沸沸扬扬。
有人坐在酒馆中,忽地叹道:“哎,这温娘子可是追了淮世子半年有余啊。”
与他对坐的另一人道:“要我说,右相与安亲王结亲,可谓门当户对,也算是一段佳话。”
那人朝门外看,不知看到了什么,下巴往那方向一点:“诺,人这便来了。”
有一人下了马车,那人一袭浅蓝色衣裳,面容清秀俊朗,目光清澈如一汪清泉,腰间佩白玉之环,气质出众,刹那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他身后走来一位唇红齿白的公子,身穿暗红色劲装,大抵是心情不错,眸光中的笑意遮不住,眉梢都染上了喜色。
他与一旁的淮世子相比,显的矮小许多,仔细一瞧,便能发现那眉清目秀的小公子其实是位女子。
沈折臣看见身旁的人,微叹了口气,神色有些无奈道:“温姑娘,我与同僚有要事相谈,你……”
温轻衣不知听没听他的话,随意挥了挥手,道:“我知晓了,你去吧。”
“……”
明明是她自己跟来的,眼下却一脸风轻云淡,举止间就如同寻常妻子对自己夫君的嘱咐一般,她对自己的举动也未察觉有什么不对劲。
直到沈折臣走了,身后一个丫鬟打扮的人才凑过来道,春雨犹豫道:“小姐……你方才…”
温轻衣的目光落在前面的一家铺子上,下巴朝那一点:“走,陪我去那里看看。”
“这位公…小姐,想买点什么?”一进铺子,店家便殷勤地迎了上来。
“店里新进了一批上好的南白脂玉佩,只此一枚,小姐可要看看?”
温轻衣在店里转了一圈,没什么看上眼的,便让店主去拿玉佩。
南白脂玉佩通体圆润,莹白色冰透干净,雕刻精细,的确是上乘品。
她一眼便瞧上了,又挑了几只新进的翡翠镯子,命人送去安亲王府给沈惊月。
春雨疑惑道:“小姐,你买玉佩作甚?”她是温轻衣的贴身婢女,知晓她是一向不喜那些金银首饰的。
温轻衣没有作答,手指抚过玉佩,触感冰凉,她自然不会告诉春雨,镯子是赠与闺中好友的,玉佩……自然是要送给心上人。
几日后,温轻衣又去安亲王府造访,王府里的人都已经和她认熟了,毕恭毕敬地领着她去后院找沈惊月。
她穿过长廊,沈惊月的院子外种满了海棠,春夏时节已然花开,前面走来一个穿着绿色丫鬟服饰的婢女,低头对她行了一礼,道:“温娘子,我家小姐还在午睡。您可要先去院子里候着?”
沈惊月的海棠苑可是出了名的好景色,院子西面,几根竹竿上爬满了花枝浓密的绿叶,衬着紫红色的花鲜艳无比,温轻衣四周看了看,想起自己还从未仔细赏过她的院子。
“我可否在院里赏花?待你家小姐醒了再知会她便是。”温轻衣问道。
云月知晓她跟沈惊月关系甚好,也把她当作是自家小姐,恭敬道:“温娘子请便。”
安亲王府人少,此刻更是寂寥无声,不知何时,长廊里走来一人,瞥见在墙头上坐着的那人,脚步一顿。
墙头上坐着的女子一身白纹花雨丝锦裙,裙摆飘动,头饰简单,乌黑发丝垂在身后,盯着院里的海棠花怔怔出神。
沈折臣第一次见到她,便也是如同此情此景,只不过温轻衣那时坐在左相府的墙院上,似是想抓树上的东西,瞧见他,便一脸笑意盈盈地唤了声:“世子殿下。”
那是他们的初见,当时他只觉得左相府小姐与左相顽固古板的性子截然相反,倒是有些独特。
温轻衣听到有人唤道:“温姑娘。”
若是此刻,左相看到她这幅模样,坐在人家府里的围墙上,定是又要竖起眉毛,对她指槐骂桑说她一点也没有姑娘家的样子。
她自小娇生惯养,养成了个无法无天的性子,寻常姑娘家都在闺阁里学习女红,她偏喜欢与沈惊月出城骑马踏青,也没想过自己会对别人有一见倾心的一日。
时常有人打趣道:“这回左相府小姐可是在淮世子那碰壁了。”
温轻衣闻言转头,瞧见自己整日日思夜想的人此刻就站在树下,满院海棠都沦为他的陪衬,沈折臣依旧长身玉立,目光平静地看着她,无波无澜,他一向对谁都如此。
世子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皎皎如月般的人物。
平日里见到自己总是眼神灿然的姑娘,此刻却异常安静,他听到温轻衣说:”沈折臣,我爹要将我与户部尚书之子定亲了。”
她第一次称呼他的名字,没有再喊世子。
左相是个老顽固,若是温轻衣一厢情愿,那回去后便只能听从父命。
温轻衣不知道的是,曾何几时,沈折臣也为她乱了心神,一瞬间的悸动,当局者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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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殿下,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世子,你看我新得来的如意七彩鹦鹉,可有趣了!”
“世子世子,听说宝月楼新出了桃花酿,你可要与我一道去尝尝?”
沈折臣时常有宫务在身,自幼便恪守本分,肩负重任,未曾与女子打过交道,像温轻衣如此跳脱聒噪的性子,他实在不知怎样应对。
所以,他习惯了她的存在,渐渐接受了她的满腔热情。
他道:“明日,明日我便去左相府上提亲。”
温轻衣恍惚间以为是梦,她道:“你若是不喜欢我,就不必……”
“是我错了,次次主动的都是你,所以这次,便让我主动一回吧。”他的声音随风入耳。
温轻衣跳下墙,还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沈折臣对上她的视线,格外认真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心悦你。”
“明日我便上门提亲。”
他的语气如平日一般温柔,却多了几分坚定。
温轻衣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她只觉得自己的视线逐渐模糊,眼前景象都糊作一团。
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