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从时家醒来,瑛娘仿佛大梦初醒般,昨夜的惊恐早已散去,她勤快的爬起来梳洗,生怕自己第一天迟到,毕竟已经嫁作人妇,就该做好时家的好儿媳妇。
时煜见她着急忙慌的爬起来忍俊不禁:“还不急,再说了,母亲也不会怪罪你,你想睡就多睡会儿。”
这样安心的话已经许久不曾有人对她说了,现在她终于明白,自己在这个世上也有了靠山,心里头说不上来的一股暖意,可她面上却佯装生气对方没个正经。
“第一天给母亲请安就迟到,叫人传了去该多不好,你净会给我出歪主意。”
时煜见她脸红,笑着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镜子里的人,唇红齿白,明眸皓齿,当真是美得不可方物,叫他不禁记起第一次在赵家遇见她的情形,当时一袭白衣,头顶还簪着一朵白蕊,坐在庭院前哭得梨花带雨。
他上前去问:“小姐怎么了?”
瑛娘第一次见外男,着急忙慌的背过身去,生怕叫人瞧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一时间时煜的话落在地上,气氛尴尬极了,陪同时煜游玩的元娘见她这小妮子竟然还敢给时煜甩脸色,当即恶言恶语道:“三妹妹,你可知,面前的这个男人,是谁?”
这时瑛娘才缓缓看过来,哭沙哑的声音又软又细:“谁?”
“他可是时家大少爷!”元娘报出对方的名字时极为得意,毕竟可不是谁都能陪在时煜身边的。
瑛娘听罢连忙起身行礼:“小女子不知是时大少爷,方才失礼了,还请时大少爷见谅。”
“三姑娘在为什么伤心?”
“母亲得了重病,我……我心里难受。”
再后来他便开口向赵家点名道姓的要了瑛娘为妻。
瑛娘知道后追了他好久,最后将人堵在城外的庙里,问他缘由。
“你不是来与二姐姐订亲的吗?怎么……反倒看上了我?”
“元娘并非我的意中人,刚刚凉亭与三妹妹初见,我便知道这时夫人的位置,应该给谁了。”
再后来两人就没见过面,直到一个多月前的清观寺,瑛娘这才了解了时煜的为人,他处处这样体贴细心的呵护她,她哪能不为所动?
时煜扶上镜子里那人的脸,微微弯下些身子道:“如今瑛娘已经是我的女人,我便会护着你一辈子,决计不会叫你再伤心一回。”
“煜郎……”
她反握住男人的手深情款款。
这时门忽然叫人从外推开,瑛娘连忙抽回小手,明明已经嫁做人妇了,可是少女的羞耻心,却始终没能改过来,王玮礼扫过二人,目光说不上来的刺眼,时煜便随他出去了。
瑛娘看着镜子里渐去渐远的背影微微出神。
在清观寺她与这个书童王玮礼就有过不少交集,她女人的第六感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每每看她的眼神都不算清白,猥.琐的眼神中带着明晃晃的觊觎二字。
她去调查过王玮礼其人,她几岁时就跟着时煜读书,时煜对他也很是信任。
如此她便不大好与时煜讲这个子虚乌有的事了。
将簪花插入发间,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双水汪汪的杏眼,一颦一笑都让人沉醉。
去时母院子请安用饭,时母捧着她的小脸,仔细端详了好一会,见她牙齿生得齐整,笑容中颇为满意她这人,给了红包,这就请她一同入座用饭,瑛娘视线扫过一处空置的位置,慢悠悠的搅了搅米粥。
多福去调查过了:“今天早上二少爷一早就出门了。”
幸亏他今天早上不在,否则她更要不自在,虽说在一个家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躲是躲不过的,但她还是不太愿意见到那人。
第一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她到现在都尚且心有余悸。
第二是因为那个男人有着一张同她夫君一模一样的脸。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难说,反正她暂时没有办法面对他。
所以能躲就尽量躲吧!
时煜听到多福的话:“瑛娘看上去好像很怕他?”
虽然不知这俩兄弟感情如何,但她若回答害怕时璋,人家哥哥听了难免心里有想法。
她笑笑:“倒也不是。只是不晓得应该如何与小叔子相处罢了。”
“时璋他生来就是个怪胎,家里没什么人喜欢他,早些年还拿刀砍过人,性情阴晴不定又暴躁,你也不要同他走得太近了,小心伤着自己,叫我心疼。”
“嗯,知道了。”她送时煜走到书房门口,往里看了一眼,“煜郎昨夜就歇在此处?”
时煜推开门:“进来瞧瞧?”
瑛娘顺势走进去,见书房里放着一张拔步床,书桌上堆满了被翻得蜡黄的古书物,随手翻开一本,上面密密麻麻的横批竖批,看上去十分用功艰辛,纸团掉在地上,沾了一地的墨汁儿。
她想要去捡,时煜拉住她:“那些都作废了,买些新的换上就好,瑛娘不必为我操心了。”
“煜郎,我知你用功,”瑛娘心疼不已的看着他,“可定要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身为你的妻子,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为你多做些什么,以后夜里我日日给你送汤过来。”
“瑛娘有心了,”时煜扶着她缓缓走出书房,“自古考取功名,哪有不经历艰辛的?别人吃得了苦,我自然也吃得消,更何况我还有你这么个温柔貌美的夫人关心。”
他笑着勾起美人脸上的泪珠。
“你又不正经了!”瑛娘哭笑不得的打开他的手,“那我便不打扰你了!你有事便让人来寻我!”
“好。”
他笑容满面的目送她离去。
时煜用来读书的院子与瑛娘住的院子相距较远,瑛娘出蓼兰苑时瞧见院里花开正盛,草丛间蝴蝶飞舞扑翅,忍不住驻足欣赏,完全不知背后有人一步步靠近,待她转过身时吓得手里的菱扇脱落,仿佛是见了鬼的表情。
男人捡起地上的菱扇,扇子一角正好被她踩住,他笑着用手握住这不足盈寸的小脚,她身子明显僵硬石化原地,那一日她的玉足踩在他肩上,也是这般白嫩,暴起的青筋让人爱不释手,现在裹了鞋袜,当真是有点可惜